我见过不同类型人死时的眼睛,有的人眼含热泪闭目而死,有的带着微笑与世长辞,有的则是瞪圆双眼去见马克思的。
人称老九奶,赵玉芬她亲奶奶是含着热泪闭上双眼的。她是1965年八月十五明月高挂时分断气的。享年85岁。坦然地离开人间。1948年春,国民党淇县副县长刀砍共产党员数人,这些革命先烈是瞪着眼睛告别父老乡亲的
大仇未报者,为表明复仇的决心,常说不报这杀父之仇誓不瞑目,从烈士瞪圆了眼的惨状来看真的是死不瞑目。
烈士去世的原因不言而喻。老九奶死的特别突然。她一点罪也没受,众人都称赞她,她这一辈子积德行善,死的十分安然,若死能象她这样,将是最理想的,可是她死的原因却是个迷。她儿子是个医生,从病理上当然能找出答案,而她的死并非全是病理之因,还有别的因素是人不易透彻理解的。
俗话说:穷在大街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当时的老九奶家可是肥的流油。她家是四世同堂,有近百口之后。她的小儿子赵勤田是我们那一带有名赵先,他特别孝顺,对保健他母亲是十分重视,那真是要啥有啥不缺,啥满堂子孙都守候着她老人家,谁也想不到她一瞬间就和家人不辞而别了,更另人费解的是:平时睡觉头朝南脚向北,而她临终却是脚朝南头朝北。
她去世那天天气格外的热,她烧了香敬罢月亮吃了块月饼。惯例地在院中的小床上躺下。对她的孙媳妇说,心口有点不舒服。她孙媳妇随要给她按摩,她摆了摆手,孙媳也就忙与涮碗洗锅。收拾完毕之后,便张罗她奶奶回屋。她来到她的床前连喊她奶奶三声,一声比一声的声音要高出一节。可她一点反映都没有,于是便疾呼她的亲人前来救她,有的为他她做人工呼吸,有的上房为她喊魂,她二弟蹬上自行车到枣园诊疗所去找他爹,那时如有手机,通上个电话,或是有电话机的设备,也许能把他母亲救活。待赵先来到家时,前来围观的人水泄不通,众人闻听了他的到来,随即给他让开了路,当他掏出银针去扎他的致命穴,已扎不进去了,他掀开他母亲的眼皮后,便放声的哭起来:“我的妈呀,为儿真的不孝啊。”他的哭声如同将军发令,全家都哭起来了,那哭声震动了整个村庄,把全村人家欢度中秋的气氛消减了许多,因为老九奶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
她丈夫比她大10多岁,她出身与贫苦之家,嫁到赵家后,以精明强悍,勤奋持家的本领,当了家,因为她受过苦,所以对那些苦命人从不歧视,讨吃要饭到她门前,她亲自把吃的送给他们,对那些无能无耐的人,在力所能尽的给于帮助,我曾受过她多次的恩赐,她知道我是文化人,她有些想不通的事,常和我说说。
我1962年从山西劳改队悬案释放回了家。当天晚上便把我叫到她家,寒暄后的话题随即转到她心上人的事了。她问我劳改队有国民党当官的和当兵的没有。我说我在那个劳改煤矿上,有当官的有当兵的,有的是被俘的,有的被抓进去的,刑满释放后和普通人一样自由,劳改队有好多基层领导都是些劳改释放犯,她随即说到我那儿子和孙子若是被俘过来就好了,现在下落不明,不知是死还是活,若是死了,我也不操他们的心了,当然我盼他们还活着,如今快30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真叫人牵挂。
我说老奶呀,你儿子宝田,你孙子家骥虽是国民党当官的,他们都没有具体的罪恶事实,即便被俘后,政府也不会拿他们问罪的,劳改队那些国民党当官当兵的都有血债啊,老九奶惊讶的说,八路军的政策真好,他们如是被俘过来就好了,接着他说道,中国早就喊一定要解放台湾,为啥这么多年了还不解放,中国这么大的地盘都解放了,咋连个小小的台湾就解放不了呢?
我说老九奶,中国和台湾隔海相望,打起来绝不会像八路军和国民党打仗一样,用的都是导弹原子弹,之类的新式武器,一旦打起来,那将是人、物绝迹的废墟,你说到那时,你还能见你的儿子和孙子吗?她说那还是不打好,我说台湾和中国如同弟兄分家一样,都是一家人,将来总会和好的,她说那该等到猴年马月呢?看来我是等不到了,我宽慰到,好心总是有好报的,你这么结实的身体定会承受的,老显爷活到87,你这积德行善的人活100岁肯定没问题,她欣慰的说:“若非他俩在台湾挂我的心,我早就泄了气,”不知咋了一想起他爷俩都鼓起了我的勇气,可是每当八月十五向月亮敬香之后,我都要长出一口气,只觉的一口气霎时凉到脚底了,所以我觉老九奶之死,除了病理原因外,还有她盼儿归的思想造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