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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姥姥
二〇〇六年八月六日
姥姥，妈妈的母亲。南方人呼外婆。见诸文字，多以外祖母相称。我觉着，还是叫姥姥好听。
老伴刘淑芬因病卧床，我让外甥女写点文字回忆姥姥，她说你先写一篇回忆你的姥姥。这一军将的好，于是我掂起笔来。
本人回忆录里，写了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唯独没写姥姥。因为对姥姥的印象太淡薄了。除了过年过节随父母走亲戚而外，并且又是当天往返，我很少在姥姥家里住过。姥姥家住江家屯，全村就是个丁字街，村南一坑水，东边不远是淇河，离我那个村庄十五华里左右。旧社会，妇女没地位，一位董桥村史家的姑娘，嫁到姓张的丈夫家，叫做张史氏，没有自己的名字。姥爷死的早，我无从知晓，都是姥姥支撑家业，把儿女养大成人。
姥姥生育一女一子，闺女叫凤英，儿子名玉灿。凤英就是我的妈妈，聪明勤谨，四五岁就在私学窗外，听老师教学生读百家姓、三字经，偷偷地记在脑子里，大概十三岁嫁给我的父亲。我小时候，她还能背诵给我听。玉灿是我的舅舅，娶妻成家，生有四女一子，一生劳累，时光却不丰裕。后来的妗子是续弦，俩人不对脾气，总是吵架的时候多。
姥姥中上等个儿，红红的圆脸盘，一副勤劳善良的农家妇女形象。姥姥家北屋三间瓦房，舅妗表姐弟居住，西屋平房两间，是姥姥的卧室。打记事起，姥姥已是50多岁的老人，满脸皱纹，帮舅料理家务。日本鬼子进入淇县城以后，姥姥全家在城里开过磨房，靠卖面粉度日。回到江家屯又继续种地。一次串亲戚，父母亲将我留在姥姥家，也是我印象最深的一次，姥姥言语不多，对外甥疼爱有加，夜里和姥姥躺在一个被窝里，她搂住我断断续续说好多话儿。我把床尿湿了，她从来不吵，拿着被褥晾到外边就是了。可有一回，我四表姐出嫁，上午一口新柜子放在院内石板上，中午就要送客，我钻到柜里玩耍，一下把柜的盖子弄坏了，舅舅一家发急，埋怨外甥不懂事，闯下大祸，姥姥也生气，但她没嚷没打，忙说快找人修补吧，碰巧街上一位小炉匠，进院救了急，重新把柜盖钉好，送四表姐上轿出门。
我妈对她的母亲谈的不多，只记得姥姥死的时候，父亲母亲和我一家三口，套马车到了姥姥家。妈妈从村外哭到院内，父亲也跪拜下泪。我那时六七岁，也随大人一起哭了起来，以后再也见不到姥姥了。当时听说殡葬姥姥的花费，俺家也出了一部分。以后每年清明节，我都随妈妈到江家屯坟上给姥姥烧纸。算对姥姥的思念。我妈对她的姥姥也特别崇敬，老人家去世前总说，俺姥姥就是云梦山中的南海大士，我死了，要跟姥姥在一起。我家那个村子的上了年纪的人，都信我妈在云梦山。当然，这只是一种祝愿而已。人都有生死，不过追求不同罢了。好人总给人留下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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