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革勋文集》 作者:王革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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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百年不遇的洪水

 
 

 

四十五、百年不遇的洪水

 

五六年八月初的一天夜里,我在安阳军分区参谋科值班,零点三十分,电话突然响了。我问哪里呀,电话里回答说:我是安阳市政府李绪三(市长),请求分区首长赶紧组织部队,连夜支援防汛,先把大西门堵起来,不然安阳市就完了。接着安阳专署程耀吾专员也打来电话。我立即报告了分区司令员刘峰生大校,以及副司令员张宗耀、黄耀华上校,并通知步兵预备第七师、安阳专区公安大队、安阳市公安连,火速派人与专署、市政府联系,奉令听候调遣。同时分区机关加上警卫通信排,组成一百多人的防汛突击队,由参谋科长张延韶少校,迅速开到大西门,用麻袋装土,从里面把城门堵死,随后又往金钟烟厂西侧铁路边,加固了涵洞防汛设施。

这年的七月下旬到八月上旬,豫北地区连降暴雨,少则五天,多则七八天。黄河出现五次洪峰,濮阳、长垣、东埧头通过一万五千个流量。沁河、卫河、淇河、汤河、洹河、漳河普遍漫溢决口,安阳市、县、汤阴、内黄、淇县、浚县、滑县、汲县、延津,很多地方一片汪洋,成为泽国。光是安阳市就有三十二条街进水,市郊三十一个村被淹,塌房近两千间,淹秋庄稼两万七千亩,受灾人口三万多人。浚县受灾五百九十七个村,塌房七千间,淹地九十六万亩。水围淇县、内黄及安阳城。淇县受灾最重,接连三场大水,卫河、淇河、斮胫河、思德河全部决口,铁路东半个县成了水乡,先沤坏了进场的麦子,以后秋庄稼颗粒不收。在漳河防汛过程中,还发生了河北、河南两省驻军打架事件,漳河是冀豫间的界河,两省地方机关都要求解放军出动抗洪,分别在南北两岸争相堵口,以致引起邯郸地区的驻军和安阳地区的驻军,闹起摩擦来。后来安阳县把漳河南岸的部分村庄划归河北临漳县,才杜绝了类似事件的发生。

这场百年不遇的大洪水,难坏了淇县老家年近古稀的二老双亲。我既无兄弟,又少姊妹,参军后只留老人在原籍艰难度日,多亏政府和邻里照顾。第一场大雨十五间房子塌了七间,屋里的水四五尺深,街坊、族人将老母亲搀扶到西岗粮店大仓库里,国家用飞机空投馒头、油饼到高地上,方得以活命。父亲考虑到就那么点财产,死活不离开家,把锅支到桌子上熬点稀饭喝。第二场大水,我再次探家,一出淇县东门,白茫茫的洪水望不到边,我涉水过东门到了解放桥,桥东水深没顶,再也没法走了。一艘十几丈长的大木船,停泊在思德河堤下,三区区长海廷荣正在指挥调度人员,将人和粮食、食品,装船开往石奶庙,曾在西岗完小教过书的张学礼老师也在船上。我说:“让我坐船走吧。”老海和张学礼说:“不行啊,这船不过刘拐庄,从坡里直开石奶庙。我说:“坐多远算多远行不行?”他俩见我是部队军官,也不好硬性拒绝,说:“那你上来吧。”到坡袁庄西南,船上的人说:“你该下了,这里离村子近一点,不然越走离村越远,就你一个人还挺危险理!”。

我下船后,水齐腰深,也看不出哪是路、哪是坑、哪是地、哪是井,朝着晋庄、王庄、坡李庄村向东走去,到了刘拐庄后地,心想可来到家了,幸运的是没摸到井里淹死。谁知道眼前又是淇河决口流出来的水,正沿着深路沟,向西南良相坡奔腾而去,到了村边却进不了家。正在发愁之际,有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在对岸看水发呆,我说:“你快上树扒一根长柳棍,伸到路这边,我扶着游过去,接着再帮你过来。”就这样回到了家。年迈的父母流着眼泪说:“我的儿啊!可回来啦!这么大的水哪里也动不得啊!还不如死了好,叫你在外边操心,来回地跑”。我说:“不要紧,天塌不下来,政府还要想办法救灾哩!”以后,又发救济粮,又发饼干。很多乡亲父老讲:“还是新社会好,共产党好,要是旧社会谁管咱哩?!”洪水下去之后,组织安排我休假两周,按说随便玩一玩。可我哪也未去,回到老家同乡亲们一起剜土抬筐,堵住了四庄口淇河冲开的八十多米宽的大堤,受到老乡的称赞:“别看人家王革勋是军官,脱下军装跟老百姓一样干,真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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