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

今年是龙年，雨水特别大。北到北京天津，南至两广、云贵，东有江浙，西有宁新，许多地方房屋倒塌，城乡一片汪洋，职工、农民都有伤亡。我所在的幽州市，河堤溃决，山洪暴发，城里汽车被湮，地铁成积水潭，受电击、水埋死亡者达数十人之多。

朋友、邻居小峰，住在城市边缘区，丈夫在高速公路被洪水冲走，儿子在小学中电出事，只剩下她孤苦伶仃在屋子里大哭：“这叫俺咋过啊，这场大水对俺家可是灭顶之灾啊！”我劝她：“天无绝人之路，有政府支持，保险公司赔偿，房子毁坏再盖，家庭散了重组，总得想法过下去啊！”

小峰本系我的初恋，人好，心好，处事好。因为家庭竭力反对，加上本人性格腼腆，硬跟这位爱人结了婚。爱人也是个好人，只是文化低一点，上过两年初中，个子高大，一直没有固定职业，直到两年前才找到出租车司机的差事，高速公路横穿冲空，连人带车被风浪卷走。孩子小宝挺乖的，上小学三年级，教室进水，手触电线来不及抢救就走了。小峰成家后，总感到有点不是那么称心如意。对我也存在某种程度上的怀旧情结。

她接着说：“当初咱们俩结合有多好，固然是家庭越俎代庖，我心不软就没这一场！如今我孤单一人，该怎么办？”这时她看了看梁上挂的笼子，里边横棍上站着一只黄色的小鸟，似乎在倾听俺的对话。小峰说：‘“生活中，这只小鸟成为我的精神寄托，不时叫唤两声，就像有个人在我身边。谁知道俺家出这么大的变故，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我说：“等待情绪冷静一段，你再找人么！毛伟人讲过：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今后有这场大水灾的教训，冬春挖河打堤，疏通排水系统，夏秋之间治水防汛，时光会好起来的。我就不信大灾大难能把我们压垮！”

小峰最后瞄了我一眼，一往情深地说：“你就是我的小鸟。你妻子去世多年，孩子都不在身边，也应该有人照应啊！”我沉默不语，走出她的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