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是个大舞台,一幕接一幕,生旦净末丑,各种角色都有。人生也是个舞台,有序曲有尾声也有高潮。1957年是我难忘的一幕,身处三个舞台,扮演着不同角色。
其一是文艺舞台。当时我在学校业余剧团任舞台美术组组长。学校派我们到辉县豫剧团观摩一次,学习舞美技术,准备两场大型晚会。一场是《黄河大合唱》和《海上渔歌》等节目组成的歌舞晚会,一场是话剧《五号蓝图》和豫剧演唱会。回校后就忙碌起来,绘制布景,设计道具,动了不少脑子。草丛房舍树木全是我画的,把纸盒挖成月亮或小洞装进灯泡挂在天幕后拟作月亮和星光,用电弧当闪电,挥舞竹片当风声,抖动铁板当雷声,转动遮板模拟翻腾的海浪,摔炮当枪声……(现在早不用此笨办法了,舞台灯光电脑控制,音晌效果是播放音频录音文件)。演出在农校大礼堂进行,非常轰动,得到师生好评。然而,文艺舞台的表演是短暂的,开幕总有谢幕时。
其二是农业技术舞台。1957年夏季,学校组织同学们到安阳白壁棉场(即现在的中国农科院棉花研究所西场)实习,长了不少见识。学会怎么在土中抓住地老虎,怎么根据棉铃虫卵的颜色判断孵化日期,怎样在玉米叶背面找到玉米螟虫卵,怎样根据花蕾大小算出开花吐絮日期,怎么配毒饵,怎么打农药,叶龄与追肥的关系,棉花品种间杂交….等。当时用的农药是666、DDT之类,现在早已不用了,但积累经验却影响一生。农业技术舞台是我的归宿,从1958年毕业一直到1998年退休,我一直活跃在这个舞台上,整整四十个春秋。
其三是政治舞台。这一年,学校中进行了整风反右,这是我一生中参加的第一次政治运动。上级多次动员大家向党委提意见,“知勿不言,言勿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帮助整风,但大鸣大放成了“引蛇出洞”,风向一改就秋后算账,一个学校竟抓了40多位教师为 “右派分子”。包括:模范班主任数学教师李遇顺,口若悬河的政治教师陈章博,棉作学教师张学礼,在全国链球比赛中获奖的体育教师方佐定,教育科长王铎善,还有魏光裕老师等,给党委某人提意见言词激烈一点也成了“反党”。在后来的交心运动中,又把栽培教师朱明哲和植保教师雷体文等人补成了“右派分子”。在学生中还抓了30多个,有一学生说吃不饱,被扣上“反对统购统销”帽子。作十二班葛礼泉同学说他们生产队里草比棉花还高,被扣上“反对合作化”帽子,勒令劳动改造三年多。(1978年全部平反了,他们被当作专政对象委屈二十多年。半个世纪过去了,旧事重提,折射出依法治国之重要,说明以言获罪之不该,历史将证明堵塞言路有很大危害)。政治舞台险象环生,小河沟里也会翻船,大家谨言慎行起来,总结的经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不靠前,不靠后,站在中间不挨斗”。庆幸的是我班没有同学定为“右派”,只有一位同学定为“中右”,延迟毕业分配工作。
这一年,我眼睛近视日甚,赴新乡检查后配上400度眼镜。说来也怪,戴眼镜前近视度数发展很快,戴后五十年了,至今没有发展,老年后还降了100多度。
我家是一个大家庭,除父、母、叔、婶和祖母外,堂兄妹八人,五男三女,对上辈称呼难辩仲伯。1957年,家庭也出了变故。我在百泉上农校,厚性在玉门上石油学校,厚芬、厚祥入小学,厚芳、厚志、建军、爱琴尚小。因为人口众多,粮食紧缺,生活困难,令人敬慕的大家庭由此解体,开始分两灶吃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