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山门

    淇县老百姓常说：“打开尖山门，能富八府九州人！”尖山有门没有？有！谁打开过？南蛮张三。
    大家都说张三精哩出奇，每一根头发丝儿都是空哩，拔一根眼睫毛能当小哨儿吹。不知道张三咋知道淇县尖山里头有宝哩。那小子往淇县一来，成天围着尖山圆圈儿转，整整转了三个用，到底还是叫他摸着啦。尖山背后确实有个大石门，有几丈高，几丈宽，中间齐真真的有道缝儿。
    这里头有宝，谁都知道。里头究竟有啥宝？谁也弄不清。如何才能把门打开哩？谁也不知道。
    张三这人真能！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得来个法儿，说这尖山圆圈儿有块钥匙地，这块地里长的柯杈儿黄瓜，能打开尖山门。这事儿除了张三，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据说过去尖山周围几十里地一眼找不到边儿都是黄瓜地。可是要想找到他需要哩那根柯杈儿黄瓜，真比大海捞针还难！赶上那一年好收黄瓜，哪个园里的黄瓜结得都是像火鞭一样，一嘟噜儿一串儿哩。张三见天可地里转哪，把所有的黄瓜地都转遍啦，就是没有他要的那东西。把张三急得头上的筋蹦多高。最后，夏天快要过完啦，张三在尖山后一个山旮旯里找到一个柿树园，柿树园当间儿种了一小片黄瓜。黄瓜长得也不强，地中间有棵还差不多，绿莹莹哩。张三到根儿一瞧，哎呀，就是找你哩！秧儿上长个小黄瓜鸟儿，头儿上是个柯杈儿，并排开了两朵小黄花儿。张三高兴得一蹦大高，眼里噙着泪花：“找到啦！找到啦！”
    张三一喊不要紧，把一个看菜的老头儿惊醒了。这老头儿名叫李四，今年六十多岁，是个有名的倔老头儿。李四家几十棵柿树，去年没收成，今年又不强；种了片黄瓜也叫“冷蛋儿”①打啦。真提漏房遇上了连阴雨——倒霉透啦。老头儿正在打磕睡，叫张三给吵醒了，李四真想过去扇他两把掌：“你是哪来的野种，来我这儿怪叫啥哩！”
    张三尽管听不懂，可一瞧老头儿那个急劲儿，就知道没有啥好话。他赶紧过去赔不是，“扑通”一声往李四脸前一跪，说：“老伯莫怪，我错了！我错了！”李四一瞧，满肚的火儿全消啦，赶紧把张三拉起来。
    张三说，他打算出一百两银子，买下他那个刚开花不久的柯杈儿黄瓜。李四一听，这不是财神爷来了么，说那中，站起来就去给他薅。张三摆摆手，说这时候不行，得让它长够一百天。张三编了一套瞎话，说他要这根黄瓜是为了给他爹治病，非长够一百天才行。为了找这样的黄瓜，他专门跑了几千里地。张三说得有鼻子有眼儿，李四听了信以为真。他觉张三确实是个难得的孝子，说：“如果是这，你情甭管啦，我操心给你看着，谁敢甭想动！”张三掏出来五十两白银，给了李四，说那五十两等黄瓜熟了来拿的时候再给。那算把李四高兴懵啦！
    打这儿以后，张三不隔三天来一趟；李四确实很操心，白天黑夜不离黄瓜地。
    黄瓜越长越长，越长越黄。长到九十多天的时候，足有三尺多长，黄穰穰哩，老爷儿一照，金光耀眼。夜里才出奇哩，天越黑，它越明，照得黄瓜地都是明晃晃哩。李四没敢对任何人说，就连他老婆也不知道，恐怕他老婆嘴一松传出去。不过李四确实有点后悔，叫张三出一百两太少啦。可是既然已经说过了，哪能说了不算！
    李四发现了这东西的贵处，看的更应心啦，光怕叫别人偷走，对不住张三。李四哪知道张三说人话不办人事，他没等它长够一百天，到了第九十九天夜里，他可偷偷下手啦。李四白天黑夜熬得确实受不了，这天夜里，他实在支不住了，刚打了个盹儿，一睁眼，黄瓜地不明啦。他知道坏啦，黄瓜被贼偷了！可是他决不怀疑黄瓜会是张三偷走的。
    张三扛着柯杈儿黄瓜就往尖山门根儿跑。他把黄瓜柯杈儿对准尖山门上那个缝儿，嘴里不知道念叨个啥，那石门“咯吱”一声可开啦。只开了一道三尺多宽的缝儿，张三赶紧把柯杈儿黄瓜往两扇门当间儿一搁，不长不短儿，正好。那黄瓜照得洞里洞外明晃晃哩。洞里有个漂亮的大闺女，套着个金马驹儿，正在碾米哩。那米全是金米。洞里满地都是金米玉豆。张三瞧得眼花缭乱，也不知道要啥东西好啦。他瞧那大闺女实在太迷人啦，干脆我就要她算了！扑过去就搂，一搂搂了个空，大闺女不见啦。哎，我就要这个金马驹儿也中，伸手就去卸碾，一摘套钩，那金马驹“咴儿”的一声，一溜明星上天啦。张三没法儿啦，一瞧身边有条大布袋，咱就弄它一布袋金米也行。谁知道刚装了半布袋，突然听见石门“咯吱”响了一声。他想拖着布袋往外跑，谁知道咋也拖不动。张三一瞧门缝越来越小，赶紧就往外窜，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那大石门“呼腾”一声合上啦！
    再说李四的柯杈儿黄瓜丢啦，该不很找哩，一真撵到尖山根儿，大远就瞧见尖山门闪开个缝，洞里洞外明晃晃哩。他赶紧往根儿跑，还没等跑到根儿，就晃见张三正从洞里往外窜，只听“呼腾”一声，把张三关里啦，柯杈儿黄瓜也没影儿啦。
    ① 冷蛋儿：淇县人把冰雹叫冷蛋儿。

    搜集者：郭灿星，男，27岁，汉族，淇县乔盟乡文化站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