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园笔会第一卷
 


往事如烟
  作者:朱莉娅          上传时间: 2007/1/27  

 

      我的小学母校离村子大概有一里地,建在一个高高的土岗上,后面是个砖窑厂。几年下来,砖窑厂吞噬了周围大量的红土,学校就越发显得占领高地一样的威武了。这是周围三个小村共同的学校。
      记得校园正中有一棵杨树,既不高大,也不美观。树杈上吊着一口锈迹斑斑的钟。傻傻的知了们就藏在枝叶间夜以继日的练声。他们不服气那个像草帽一样的破金属被敲打时何以发出那么悠远动听的声音,校园里的大人小孩们对这种声音何以那么敬畏。他们永远也搞不明白!一年级的我喜欢围着那棵树转圈跑,直到跑得看见天空大地校园都在无声而飞速的旋转。
      炎热的中午,唯一住校的外乡人陈老师就铺一张凉席,躺在树阴下午休。他穿着白背心蓝短裤,很年轻健美的样子。学校里除了校长大概就数他最有学问,因为他只教五年级。
      学生们吃过午饭,就三五成群到学校午休。有的拿一张破油纸,有的拿一块旧床单,在教室里找一块较平的地面,铺平展。在班长的吆喝下,就地一滚,片刻之间酣然入梦。一部分人睡在高高的课桌上。课桌一米多长,一尺来宽,翻身都不可能,但睡在上面分外觉得舒服而优越。一般是同桌商量好,轮换着睡课桌。
      一次,我躺在课桌上正做好梦,被一阵窃窃私语吵醒。
      “嘻嘻,看她,满脸都是汗!”男班长说。
      “你给他扇扇!”女班长说。于是我听到忽啦啦扇扇子的声音,惬意的凉风吹在脸上。
      “咱往她眼上抹点清凉油吧,嘿嘿!”男班长坏笑着。
      “就你坏点子多!不行!”女班长说。
      隐约的,又听见男班长压低嗓门说:“快来看,他的口水流成河了!哈哈!”
      教室里静悄悄的,二十几位村野少年的“白日梦”随着窗外的蝉鸣声而消涨。我闭着眼装睡,但小孩子天性是真实的,装着睡也就真的又睡着了。
      五年级时,我的眼睛有了奇特的新发现。上学路上一个深深的沟壑里长着一棵大桐树,奇就奇在它的一树桐花。村里的桐花是淡淡的粉色 ,淡得让人懒得看第二眼,可是这棵树的花却如桃花一样粉红艳丽,云蒸霞蔚。太神奇了!我的心在迷惑不解中受到强烈的震动。为什么她身处幽谷,却开得如此美艳不俗?我们每次经过深谷,都停下来远远的望着她,谈论她。没人敢下到沟里去,因为沟壁上有很多凿穴而成的坟墓,经常可以看到一种黄色的翘着尾巴的鼠类从坟墓洞口的孔隙里钻进钻出。
      这时候,或许是课桌不够长了,或许是读了几年书文明意识增强了,我们不再躺课桌上睡,也不再滚在地上睡了。每次,正当我们在教室里热火朝天你追我赶时,有人喊一声:“班主任来了!”大家立即各就各位,趴在课桌上呼呼喘气。班主任挟着几本书走进教室,只见风平浪静,睡倒一片,只有空气中浮荡着的尘埃还在上下翻飞。他满意的坐在讲桌前看书,同学们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当当!当当!预备钟急促地敲响了,一脸惺忪地就往厕所跑。预备之后要点名,有一回我在厕所,有人说点到我的名字了,便箭一般冲向教室。点名班长是我的好朋友,她自然不愿给我画迟到,就一遍一遍地反复地喊我的名字,直到我跑回教室应了一声“到”。男生们愤愤不平,说点名班长偏心。
      突然有一天,班主任说教我们数学的陈老师要调走了。我们很难过很伤心,同时也毫不留情的诅咒新来的老师。那天早自习放学后,我们出了校园,却一个挨一个透过围墙裂开的缝隙偷看陈老师。他正躬着腰在他的小菜园里锄草,锄头一起一落,在朝晖下闪烁的银光也一明一灭。
      但陈老师还是调走了。新来的老师也很年轻,他不穿背心短裤,也不躺在那棵杨树下乘凉。但他有星星一样闪着动人的光芒的眼睛,说一口温暖而柔软得像鸟儿的羽毛一样的普通话。我们很快就崇拜上了他。
      那些日子浪漫得像童话,想起来好似另一个世界的生活。那帮野孩子像上学路上草丛中随处可见的蚂蚱一样,愉快的蹦达着,蹦达着。谁知,秋天很快就来了,我们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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