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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型现代戏曲
希望的田野
编剧 韩峰
人 物
清 莲——女,40岁,小桥村党支部副书记,计划 生育专职。
福 全——40岁,清莲之夫。
凌 云——18岁,清莲之女。
清莲妈——60多岁。
春 柳——28岁,清莲弟媳。
凤 仙——29岁。
麦 芒——30多岁。
杏 花——30多岁,麦芒妻。
秋 成——40岁,县农行行长。
麦芒母——60多岁。
书记、县长和省、市、县计生委主任、老支书、四村姑、治安主任、群众和医护人员若干。
[现代。豫北农村。
[幕启:清莲家。台左一株老槐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远山如黛,层林尽染。台左晾衣绳上有女人衣裤等,福全在用洗衣机洗衣服。
福 全 (唱)清莲是村里的卫生员,
一天到晚难清闲。
这家打针又送药,
那家输液到床前。
白天忙了还不算,
半夜急诊还得把衣穿。
风里雨里她不管,
十冬腊月不怕寒。
心里只把病人装,
哪还顾上家里边。
百十只鸭子咱放养,
地里农活咱靠前。
洗衣做饭咱主动,
苦点累点心里甜。
可就是她非要竞聘计生专干,
把我的劝告扔一边。
又考试又演讲又是答辩,
一意孤行难把她拦。
她真要竞聘上计生专干,
说不定跟谁把脸翻。
这活儿说啥也不能干,
说啥也不能让她把这粘窝沾。
(白)我这就给县计生委的老同学打电话。(拿起电话)喂,
(唱)我找李牛蛋,
(白) 不是驴牛蛋,是李牛蛋。啥?没这个人?咋能没这个人?噢,对对对,
(唱)他大名叫李向前。
(白)中中,我等一会儿。喂,向前吗?
(唱)我是李狗蛋儿,
(白)不是驴狗蛋儿,是李狗蛋儿,
(唱)大名叫李福全儿。
(白)噢,对对对。
(唱)今去电给你添麻烦,
为俺老婆苏清莲。
她非要竞聘计生专干,
你定要不留情面严把关。
最好让她干脆落选,
改日我请你喝老白干。
(白)啥?聘用证书今天刚发罢?(目瞪口呆地拿着电话)完了,这粘窝算是沾手上了。等她回来看我咋跟她算帐!(把正洗得乳罩摔到地上,气恼地下)
[布谷声声。
清 莲(内唱)布谷声声掠长空,
春风融融伴我行。
[ 清莲挎坤包上。
(接唱)布谷声声掠长空,
春风融融伴我行。
经过了考试答辩和演讲 ,
计生专职我终于竞聘成功。
心情激动如潮涌,
又是喜又是忧顿感到肩上的担子不算轻。
喜的是人生价值得到体现,
海阔天空任我驰骋。
忧的是难免要把钉子碰,
说不定会得罪街坊亲朋。
有的是生了男孩还想生女,
有的是双女户还想再生。
我必须胸中有数敢于碰硬,
我必须刚柔相济细雨春风。
让妇女走出家庭发挥作用,
为建设小康社会立业建功。
[福全上。拾起乳罩想洗,又转念摔到地上,背坐到一旁抽烟。
清 莲 (发现晾晒的衣服,旁白)真不愧为模范丈夫。 [清莲见福全坐在一旁抽烟,蹑手蹑脚上前,“呔”的一声 ,
福全吓了一跳。 清莲高兴地笑了起来。
福 全 咦!你瞧你那个疯样,40岁的人了,还跟我撒娇哩。
清 莲 (发现地上的乳罩)这乳罩咋扔这儿了?
福 全 这…… 这……刚掉那儿,我就准备吸了这根烟去洗哩。(忙拾起乳罩欲去洗)
清 莲 来,叫我洗吧,你坐那歇会儿,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福 全 啥好消息?
清 莲 你猜。
福 全 我猜不着。
清 莲 使劲猜。
福 全 使劲猜也猜不着。
清 莲 你真是个榆木疙瘩,告诉你吧,我当官了。
福 全 啥?你当官了?七品知县才是个芝麻官,你算哪一级呀。
清 莲 村计划生育专职,副村级待遇。(亮聘用证书)
福 全 娘们家,当啥官哩。
清 莲 哎?你这是啥思想,娘们家就不能当官了?女乡长女县长女 市长女部长女总理,娘们家当官的少?人家外国还有女总统哩!
福 全 当个卫生员就够忙了,你再管计划生育,不光忙上加忙,那还是个愁帽呀!
(唱)计划生育第一难,
你准把人得罪完。
清 莲 (唱)再难也得有人干,
怎能够怕狼怕虎不向前。
福 全 (唱)劝你辞掉这乌纱帽,
安安稳稳当卫生员。
清 莲 (唱)开弓没有回头箭,
再难也难不倒苏清莲。
福 全 人家大翠就是嫌这工作又难搞又得罪人,才撂挑子不干了, 你倒好,跟捡破烂一样。
清 莲 竞聘计生专干的成百上千,又考试又演讲又答辩,我好不容 易才闯过关,这能说是捡破烂?我还享受副村级待遇呢。往后,你就是干部家属了,你可得支持我的工作。
福 全 (旁白)给她个棒槌就当针(真)了。
清 莲 第一,咱得带头执行计划生育;
第二,不准在枕头边吹风说情;
第三,不准收受礼品。
福 全 (故意地)第四?
清 莲 没有第四,就这三条执行好就中了。
福 全 给你点阳光就灿烂了,给你个好脸就不知道老几了,
这副村级计生专职算个啥?大翠干了一年这工作,麦秸垛被烧,锅碗瓢盆被砸,老母猪被药死,她还差点被麦芒砍了一刀。咱不能重走大翠的路,为了咱家的安定团结大局稳定,这计生专职,说到天边你也不能干!
清 莲 说到天边,我非要干!我非要干出个样子叫你看看!
福 全 我说不能干就是不能干!
清 莲 我说能干就是能干!
福 全 不能干!
清 莲 能干!
福 全 不能干!
清 莲 能干!
[福全拿起聘用证书撕碎。
福 全 (气急败坏地)我叫你能干!我叫你能干!(将撕碎的证书摔到地上,并用脚狠狠地踩了几下。)
清 莲 你……(气得哭了起来)
[福全翘着二郎腿得意地抽烟,清莲气得一下子把他推倒在门外。清莲破涕为笑。
福 全 你……你这是干啥?
清 莲 对你的处罚。
福 全
呀嗨!你敢对我处罚,我非叫你知道马王爷是三只眼,非给你点颜色看看!(脱下一只鞋蹦到清莲身后欲打,清莲转身,随即手软,陪上笑脸。)你买的这双皮鞋穿上真得劲。
清 莲 是吗?
福 全 真得劲,(边说边单腿蹦着后退)真得劲。
[麦芒夫妻提鸡蛋暗上。
麦 芒 呀嗨!这是在练啥功哩呀?
福 全 (忙穿上鞋,不好意思地)金鸡独立。
麦 芒 这功能治啥病啊?
福 全 (不高兴地)气管炎。
麦 芒 噢,是妻管严啊。
清 莲 哟,恁两口子咋稀罕了?
麦 芒 听说恁当官了,俺两口子特来表示衷心的祝贺。
清 莲 你的消息可真灵通啊!
麦 芒 现在是信息社会,消息咋能不灵通哩。
(唱)我早就看你能当官,
天庭饱满地阁方圆。
性格泼辣又能干,
干脆利亮赛儿男。
在学校就加入共青团,
回村把团支书的重任担。
芝麻开花节节高,
你的官还得往上蹿。
清 莲 麦芒,你可真会说好听话。吃几个馍喝几碗汤,我自己心里清楚。
麦 芒 也没啥好拿的,这一篮鸡蛋算俺一点心意 吧。
福 全 麦芒,这可不中。恁嫂子刚刚上任,你就来行贿?
麦 芒 一篮鸡蛋能犯啥法?
福 全 恁嫂子刚颁布了三条纪律,其中一条就是不能收受礼品,这鸡蛋你提回去。你撅撅尾巴我就知道你屙啥屎哩。
麦 芒 福全哥,你咋这样说话哩?俗话说,伸手不打送礼人。你不能这样腌臜恁老弟呀。东西虽不多,可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啊!
杏 花 街坊邻居的,一篮鸡蛋不算啥,恁就收下吧。
清 莲 一篮鸡蛋的事小,可计划生育的事大呀。是不是有啥事儿需要嫂子帮忙?
麦 芒 (掩盖地)没有,没有。
清 莲 咱两家平时来往也不多,无缘无故的给俺送篮鸡 蛋,这里面肯定有啥意思吧。
杏 花 其实也没啥意思,就是……
麦 芒 干脆明说吧,就是想再生个带把儿哩。
福 全 (旁白)知道他就屙这个屎哩。
清 莲 麦芒、杏花,你们不说我也知道。
(唱)恁生了两个女还想生男,
不采取节育措施软磨硬缠。
大翠她几次上门把钉碰,
你竟然掂起菜刀威胁一番。
大翠她被吓得辞职不干,
这重担落在了我的肩。
我不分亲厚和近远,
执行《条例》不走偏。
劝恁俩节育措施莫迟缓,
为国为家求两全。
麦 芒 (唱)光有女没有男香火断,
你也得考虑俺的实际困难。
杏 花 (唱)不生男俺在家抬不起头脸,
求嫂子高抬贵手让俺生个男。
清 莲 (唱)咱要破除旧观念,
生男生女同喜欢。
男人能顶千斤重,
女人也顶半边天。
基本国策不能违犯,
劝恁改改生育观。
麦 芒 你只生了一个闺女,就不想再生个男孩?
清 莲 按政策我可以再生第二胎,眼下我把这个闺女培养成材,就心满意足了。
福 全 清莲,你……
麦 芒 你真得不让俺再生?
清
莲 不是我不让再生,是计划生育《条例》不让再生。再说,生的多,受累多,花钱多。最近,中央给咱农民制定政策,又是减免税收,又是直接补贴,咱把精力用到发展生产上,争取早日过上小康生活,这有多好。杏花,你几次躲着没有上站,下次可不能再躲呀。
麦 芒 你真要让我断子绝孙?
福 全 谁让你断子绝孙?
麦 芒 谁不让我生儿子,谁就是让我断子绝孙。
福 全 你别胡搅蛮缠。
麦 芒 谁胡搅蛮缠?
福 全 你。
[麦芒恼怒地上前封住福全的衣领,清莲和杏花忙劝解。
福 全 你想干啥?(也 封住麦芒的衣领)
麦 芒 要是睁只眼挤只眼咱啥都不说, 要是跟我过不去 ,(掏出菜刀)这把刀可不是光吃素哩!
清 莲 (抓住麦芒掂刀的手腕,义正词严地)麦芒!你要敢胡来,我马上打110,你要不顾老婆孩子,不顾你的老娘,你砍吧!监狱的大门等着你进哩!
杏 花 麦芒!你可不能啊!丢下俺老的老小的小,俺可咋过呀!(拽住麦芒掂刀的手臂)
麦 芒 (对杏花吼道)松开我!
[麦芒搡开福全,又甩开清莲和杏花抓着他的手臂,不料刀背碰着清莲的额头。
麦 芒 (慌对妻)走!(二人下)
[福全提起鸡蛋朝麦芒摔去。
福 全 滚你的蛋吧!清莲,咋样?
清 莲 碰破点皮,你给我包扎一下。
福 全 咋样咋样,我说这个官儿是个愁帽得罪人,是不是?还没刚上任,人家就掂着菜刀来家示威了,这以后还有个安生的日子没有!
清 莲 我不是大翠,我倒要看看他那把菜刀敢把我怎样。
福 全 干脆,咱马上报案,说他威胁殴打计生专干,起码也得对他 拘留罚款。
[福全欲打电话, 清莲按住电话阻止。
清 莲 他是个双女户,想生个男孩,心情可以理解。如果对他拘留罚款,杏花上有公婆下有两个闺女,那时光肯定不好过,再说,他只是碰伤了我,也不是故意的,算了。
福 全 就这样算了? 就这样便宜他?不给他点颜色看看,等刀砍到咱身上就迟了。你能咽这口气,我不能咽。我这就去找治安主任,非把他送到南监!(气怒地下)
清 莲 福全!福全!(撵下)
[收光。
[四村姑走进追光中。
四村姑 (唱)上任就遇顶头风,
小船颠簸浪中行。
何惧风浪多汹涌,
挺立潮头唱大风。
[收光。
[光启。紧接前场。
[麦芒简陋的家院。麦芒母朝远处张望着。
麦芒母 (唱)儿媳妇生了两胎都是女,
就是不生带把儿的。
又怀孕想超生前去送礼,
但愿得清莲她点头审批。
[麦芒和妻上。
麦芒母 回来了?事办的咋样?
麦 芒 (气恼地将刀扔到石桌上)唉!别提了!
(唱)我和杏花去送礼,
鸡飞蛋打没法提。
清莲硬是不同意,
福全旁敲又侧击。
我拔出菜刀高举起,
心想吓住他夫妻。
不料失手碰伤清莲,
碰得她脸上流血迹。
麦芒母 (大惊) 啊?你用刀碰伤了清莲?你、你真莽撞啊!
(唱)忽听得麦芒用刀伤清莲,
真叫我又气又急心不安。
你爹他死的早没把你管,
为娘我娇惯你教子不严。
从小你就莽撞惯,
与人打架臭名传。
三天两头有人告,
丢人败兴又赔钱。
到如今你仍是那莽撞汉,
就象那不改吃屎的狗一般。
越思越想我气难按,
抡起巴掌把你扇。
杏 花 (上前拦住)娘。
(唱)劝娘你消消气,
血压高可千万注意身体。
我和麦芒去送礼,
他不该掂菜刀把人来逼。
碰伤清莲确无意,
虽无意也有错咱的理屈。
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
咱应该赔礼道歉把事平息。
麦 芒 反正她也不让咱生第三胎,我也不是故意把她伤害,给她赔礼道歉,那是石狮的屁股——没门!
杏 花 人家要说你故意砍伤计生干部,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咋 办?
麦 芒 她能把我咋样?
杏 花 拘留罚款,人家按《计划生育条例》就能治你 。
麦 芒 她要真治我,我就跟他们拼了!(掂刀 )
麦芒母 麦芒!你要再掂刀,就先把我砍了!
杏 花 (忙上前搀扶)娘。
麦芒母 我造了啥孽,咋生了你个二百五!人家要真 拘留罚款,这时光可咋过。罚款,咱没钱;拘留你,丢下一家老小,家里就象塌了天呀!(抽泣)
麦 芒 娘!
杏 花
麦芒母 娘去给人家赔个不是,今后说啥你也不能再耍那二百五脾气了。(欲下)
[福全和治安主任及几名青壮年上。
二 军 麦芒,你才在清莲家用刀威胁计生干部,并用刀砍伤清莲,这个性质很严重啊!我这个治安主任也不能看着不管呀!
麦芒母 二 军,大娘我这就去给清莲和福全赔不是哩。
福 全 赔个不是就算拉倒了?
麦 芒 你说咋办?
福 全 谁说也不算,咱按法办事,该拘留拘留,该罚款罚款。
麦芒母 咱街坊邻居多少年,给大娘个脸面,叫大娘给你和清莲赔个不是算了,清莲的伤,大娘掏钱给她看。
福 全 二大娘,这事不用你管,叫 麦芒跟俺到法院,法院说咋办就咋办,中不中?
麦 芒 法院就法院,它也不能木匠的斧一面砍。走!
麦芒母 (同时地) 麦芒!你不能去呀!(拽住麦芒)
杏 花
麦芒母 二 军 、福全,就饶他这一回吧,大娘求你们了。
二 军 俗话说,民不告,官不究,人家告到我这儿,我要不管,这说不过去呀。走吧。(示意两名青壮年上前拉麦芒)
[清莲暗上。
麦芒母 (看着被拉走的麦芒哭喊地)麦芒!
杏 花
[麦芒母晕倒。麦芒夫妇喊着娘扑上前去。清莲急上前扶住麦芒母。
清 莲 福全,快去拿药箱来。(见福全未动)快去呀!还愣着干啥!
[福全下。
[清莲掐麦芒母人中,麦芒母渐渐在清莲和麦芒等人的呼唤中醒来。福全拿药箱上。清莲为麦芒母听诊后又量血压。
麦芒母 清莲,你的伤……
清 莲 没事,只是碰破点皮。二大娘,您的血压又升高了,先吃点药吧。杏花去倒杯水。
[杏花倒水,清莲让麦芒母吃药。
清 莲 二 军 、福全,麦芒也不是故意打伤我,我也不碍事,恁都回去吧。
福 全 不中!不说个小鸡儿叨米来,这事不能拉倒!
清 莲 福全,都是街坊邻居的,我也没受啥大伤,何必这样兴师动众,把事闹大呢。(推福全)走吧,一会儿回去我炒几个菜,和二 军他们喝几盅。
[ 二 军 、福全等人下。
麦芒母 清莲,这都怨我,要不是想抱个孙儿,也没有这事。
清 莲 二大娘,想抱个孙儿,心情可以理解,可咱的国情和政策不允许呀。计划生育是国家的大事,也是咱村咱家的大事啊!
(唱)计划生育是国策,
关系重大人人有责。
劝大娘你要支持我,
可不能把我的后腿拖。
麦芒母 (唱)别的俺都依你说,
俺要个孙子不算多。
传宗接代续香火,
儿孙满堂多快活。
清 莲 (唱) 生男生女都不错,
妇女也能当人杰。
古有妇好女将军,
木兰替父去挥戈。
穆桂英大破天门阵,
佘太君百岁挂帅雄心勃勃。
如今妇女更不示弱,
各行各业有楷模。
上有国家女总理,
下有乡长是女的。
科学家,飞行员,
还有夺金牌的女豪杰。
巾帼英雄数不尽,
传统观念要不得。
少生优育时光好过,
利国利民好处多。
不管是男还是女,
男女一样成家立业。
孩子多,受累多,
一个一个花钱多。
咱不如少生 孩子快致富,
早日过上小康生活。
麦芒母 这道理大娘都懂,可就是这心里一下子拐不过弯来,没个孙儿心里总觉得不塌实。清莲,麦芒到底把你伤得咋样?
清 莲 没事,只是碰破点皮,过几天就会好的。
麦芒母 麦芒这个兔孙!见天莽莽撞撞,净给我找事。清莲,你真的不追究他了?
清 莲 二大娘,
(唱)咱祖辈一个村生活多年,
锅碗瓢盆相碰撞那是自然。
有理也不能不饶人,
无理更不应胡搅蛮缠。
你让我来我让你,
互相谦让天地宽。(对麦芒)
谁也不能耍野蛮,
动不动就掂刀惹事端。
你若是真动刀把我砍,
按法律你定会去蹲南监。
丢人败兴再罚款,
丢下这一家老小你怎心安。
女儿难把爸爸见,
大娘和杏花心似油煎。
好日子被你一人全搅乱,
你思一思想一想怎能把刀掂。
劝麦芒今后别再耍野蛮,
一心一意建家园。
家庭小康早实现,
美满幸福笑开颜。
麦 芒 (唱)听嫂子一席话感慨万千,
麦芒我又羞又愧羞愧难言。
我不该掂刀威胁到恁家院,
我不该耍野蛮口出狂言。
嫂子恁宽宏大量不把我怨,
真是那宰相肚里磨舟船。
从今后请嫂子多指点,
让麦芒少犯错误不把路走弯。
清 莲 那好,这事到此就算了结了,今后谁也不准再提。杏花,明天是咱村妇女的健康检查日,上两次你都躲着没有去,明天可是我上任后的第一个
检查日,你可一定得到场啊。
杏 花 中,明天我一定去。
[麦芒和母在一旁暗示不去。
清 莲 那中,我可等着哩。二大娘,恁记着按时吃药,我走了啊?(下)
麦芒母 恁慢走。
麦 芒 杏花已怀孕仨月了,明天检查能不露馅?我看咱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麦芒母 走?
杏 花
[ 收光。
[四村姑走进追光中。
四村姑 (唱)真诚宽容似春风,
苦口婆心一片情。
一波未平波又起,
浪难静来风难平。
[ 收光。
[光启
:村委会院内,窗户上可以看到清莲正对着麦克风下通知:“去结扎上环引流产的注意了,去结扎上环引流产的注意了,请马上到村委村集合,请马上到村委村集合。”
[清连上。
清 莲 (唱)结扎上环引流产,
一个一个往后钻。
现在还都不露面,
喊破嗓子真作难。
(白)我就是一个一个去家拉,也得把她们拉到技术站。
[几位年轻妇女上。
妇女甲 清莲,人咋都还没来呢?
妇女乙 就咱积极。
清 莲 恁先等一会儿,我再去换家叫去。(欲下)
妇女甲 别叫了,没能耐的都来了,有能耐的叫也叫不来。
清 莲 你这话是啥意思?
妇女甲 这你心里还不清楚?
清 莲 现在还有三家没来,支书的儿媳妇凤仙没来,俺兄弟媳妇没 来,再就是麦芒家的没来。好,你们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挨家叫,我就不信叫不来。(欲下)
[凤仙骑摩托上。
清 莲 凤仙?我正要去找你哩。
凤 仙 还用找?你这当婶的一句话,谁敢不来?不过,我已经上罢环了。
清 莲 (诧异地)上罢环了?
凤 仙 这不,我刚从城里把上环证拿来,(将上环证递给清莲)
清 莲 (看证)你真的上环了?
凤 仙 这还有假?(突然想呕吐,忙跑向一旁)
清 莲 凤仙,你……(上前为凤仙捶背)
凤 仙 (吐了几口)我的胃……有点不舒服。
清 莲 我给你拿点药吃。
凤 仙 不用不用,一会儿就好。
清 莲 (对妇女甲乙等)你们去看看俺兄弟媳妇和麦芒家的咋还没来,我在这儿招呼一下凤仙。
[妇女甲乙等下。
[凤仙又呕吐,清莲为其捶背,又拿药、倒水。
清 莲 凤仙,你还是吃点药吧。
凤 仙 不,我不吃药。
清 莲 (背唱)我看她不象胃病象妊娠反应,
凤 仙 (背唱)这反应偏偏让她看得清。
清 莲 (背唱)旁敲侧击将她问,
凤 仙 (背唱)她要问我得想法把她蒙。
清 莲 凤仙……
凤 仙 福全婶……
清 莲 (唱)啥时候得了这胃病?
凤 仙 (唱)三年五年也说不清。
(背白)怀头胎的时候就有这反应。
清 莲 哟,那是老胃病了。
(唱)我咋不知这毛病?
凤 仙 (唱)小病从不看医生。
清 莲 (唱)小病不看酿大病,
还是让我听一听。(拿听诊器)
凤 仙 不用不用,这不,已经好了。
(背唱)千万不能让她听,
一听准坏大事情。
清 莲 (背唱)她不敢让我诊断病,
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她如怀上第二胎,
全村还咋搞计生。
心生一计将她哄,
想法让她吐真情。
(白)凤仙,我这有一种特效药,治各种呕吐都特别 灵,也没有一点副作用。
凤 仙 是吗?
清 莲 婶子还能骗你?来,把它吃下。
[凤仙将信将疑将药吃下。
清 莲 凤仙,吃下这药还得活动活动,来,活动两圈儿。
[凤仙莫明地跟着清莲踢腿,扭腰活动,清莲暗暗观察。
清 莲 (唱)看她腰身多僵硬,
怀孕定有仨月挂零。
凤 仙 (唱)这药吃下还得活动,
让人糊涂弄不清。
清 莲 (唱)你原来走路象凤摆柳,
细腰丰臀赛蜜蜂。
如今腰身粗又硬,
踢腿扭腰笨得不轻。
凤 仙 (一惊)噢?
(唱)今年将近三十整,
哪能象当年赛蜜蜂,
生了头胎就腰身粗硬,
怎能象当年柳迎凤。
清 莲 (唱)现在胃里啥反应?
凤 仙 (唱)舒服赛过胃舒平。
清 莲 (唱)肚里是否有点疼?
凤 仙 (一惊)肚里?
(唱)肚里感觉很轻松。
清 莲 (唱)那药可不是治胃病。
凤 仙 啥?不是治胃病?
清 莲 (唱)婶子错拿了打胎的药瓶。
凤 仙 啥?你叫我吃的是打胎的药?
清 莲 婶子一时慌张,拿错了药瓶。
凤 仙 (急得欲哭)唉呀!这可咋办呀!你……你可把我害苦了呀!
清 莲 凤仙,你又没怀孕,吃错了这药也没事。
凤 仙 我、我怀孕仨月多了呀!(哭)
清 莲 (笑)凤仙你终于说实话了。怀孕仨月多,那咋又有这上环证呢?
凤 仙 这……
清 莲 这不用说,肯定是假证。你是支书的儿媳妇,别人如知道你怀上第二胎,全村的计划生育工作能不乱套?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的是干部呀。这计生工作一乱套,你公公的支书还当成吗?就这个假证,也得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
凤 仙 反正你让我吃罢打胎药了,还有啥可说哩。(生气地欲下)
清 莲 凤仙,婶给你开个玩笑,你吃的那不是打胎药,那是胃舒平呀。
凤 仙 不是打胎药?
清 莲 你不同意,婶子能随便给你吃打胎药?
凤 仙 说一百圈儿,你还是想让我打胎。
清 莲 这是政策规定的呀。
凤 仙 不管啥规定,都是人执行,你别抓恁紧,手头露道缝,你这一宽松,俺不就能生吗。
清 莲 恁婶子天生就手紧,抓住就不会松啊。
凤 仙 不可能吧?我咋发现抓别人紧,抓自己松呢?
清 莲 恁婶子做事向来钢板硬正,一碗水端平。
凤 仙 那恁娘家兄弟媳妇计划外怀孕又咋说呢?
清 莲 春柳计划外怀孕?
凤 仙 你敢说她没怀?
清 莲 这我可真不知道。
凤 仙 不可能吧?
清 莲 如果她真计划外怀孕,我这就叫她去做手术。
凤 仙 那中,她啥时候做手术我也啥时候做手术,福全婶,我可是等着哩啊?(下)
清 莲 凤仙,凤仙--
[老支书上。
老支书 清莲。
清 莲 老支书,恁来了?
老支书 上站的妇女们都来了没有?
清 莲 就剩麦芒家的和俺兄弟媳妇没来,我已让人去叫了。
老支书 农村两台戏,计划生育宅基地,咋样?这计生工作难不难?听说麦芒夜个掂刀把你碰伤了?咋样?碍事不碍事?
清 莲 不碍事,碰破点皮,很快就会好的。
老支书 这个麦芒,不中叫派出所拾掇他一顿,看他还尥蹶儿不尥。
清 莲 按《计划生育条例》,是可以处理他,念他是第一次,又不是故意伤害我,这事就算了。下次如果再掂刀威胁我,那就对他不客气了。
老支书 有党支部给你撑腰作主,你情放心大胆地干了,有啥过不去的火焰山,只管给我谈。
清 莲 还真有一件事想跟恁谈谈。
老支书 噢?啥事呀?
清 莲 恁听我说。
(唱)有一个育龄妇女不愿上环,
老支书 (唱)这里面肯定有根源。
清 莲 (唱)计划外怀孕仨月半,
老支书 (唱)谁敢这样无法无天。
清 莲 (唱)怀孕又办上环证,
老支书 (唱)看来关系不一般。
清 莲 (唱)他的公爹是干部,
老支书 (唱)是干部更应该要求从严。
清 莲 (唱)恁说这事怎么办?
老支书 (唱)先找他公爹把话谈。
清 莲 (唱)他公爹若是不愿管,
老支书 (唱)那就免去他的官。
清 莲 (唱)你也不问他是谁?
老支书 是谁?
清 莲 (唱)他的媳妇叫凤仙。
老支书 (一惊)凤仙?
清 莲 咋?凤仙计划外怀孕你不知道?
老支书 给恁叔开玩笑,儿媳妇怀孕我能知道?
清 莲 现在恁知道了,你说这事 咋办?
老支书 (唱)按政策该咋办就咋办,
我召开家庭会动员凤仙。
当干部不能是非不辨,
当干部不能谋私用权。
当干部不能为己护短,
当干部不能让人说咱。
我不能让凤仙影响一大片,
不能让计生工作难上加难。
清莲放心大胆干,
大叔我支持你决不失言。
清 莲 (唱)老支书一番话受益非浅,
为我这浪里小船鼓满风帆。
当干部应象他一腔正气,
当干部应象他不乱用权。
当干部应象他管好家眷,
当干部应象他做好标杆。
计生工作难又难。
关键是干部和党员。
干部党员是领头雁,
没有那过不去的火焰山。
(白)老支书 ,有恁的支持和鼓励,我的信心更足了。
老支书 晚上咱开个支部会,我想推荐你为党支部副书记。
清 莲 我……能中?
老支书 咋?嫌担子重了?
清 莲 只要组织上信任我,我只有拉上套,只管使劲往前跑了。
老支书 咱村的青壮年劳力,大部分都外出打工搞运输了,家里这些妇女们也要组织起来,别见天闲着光想生孩子,也要想法搞点项目。
清 莲
老支书,恁说的太对了。女人这辈子不是光为了生孩子,还要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追求啊!淇鲫鱼、缠丝蛋、无核枣是咱县的“三珍”,在明朝清朝都是送给皇帝的贡品,我想把
咱村的妇女都组织起来,利用咱村紧靠淇河并有满山坡酸枣树的优势,建一个“三珍”基地,把“三珍”推向全县、全市、全省乃至全国,让咱村的妇女从家庭的小圈子跳出来,共同致富奔小康。
老支书
你这个想法太好了!淇鲫鱼脊宽背厚,肉嫩刺少,味道鲜美,营养丰富;缠丝蛋晶亮透红,蛋黄如红丝缠绕,清香爽口,高蛋白低脂肪,民国三年,还参加过美国巴拿马运河开��时,在旧金山举办的万国博览会;无核枣皮薄肉厚,鲜吃甜脆,晒干后黏甜味醇,经中科院鉴定为软核蜜枣。可惜这“三珍”目前数量太少,满足不了市场需要,咱们如果能建成“三珍”基地,
咱村一定能早日实现小康。
清 莲
我想先把这个想法拿到党支部村委会研究讨论,争取得到村两委的支持,然后成立个董事会,让育龄妇女作为股民投资入股,我再想法跑些贷款,聘请几位技术员指导,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咱们一定能成功。
老支书 你马上拿个具体方案,咱说干就干,今天晚上就研究。我先到河边转转,找几个人谈谈。(下)
[妇女甲乙等上。
妇女甲 清莲,恁兄弟媳妇和麦芒家的都跑得没影了。
妇女乙 光剩俺几个人,俺也不去了。
众 (七嘴八舌地)啥时候人齐了再去。谁跑了就了了?就她会 跑,咱不会跑?走,咱也不去了……
[众人嚷嚷着下。
清 莲 哎,大家别走,你们不能走啊!
[强烈的音乐声起。
[ 收光。
[四村姑走进追光中。
四村姑 (唱)天下第一难,
摆在你面前。
你该如何办?
心中如浪翻。
[收光。
[光启。清莲妈家。清莲妈腰束围裙端鱼汤上。
清莲妈 (唱)树上喜鹊喳喳唱,
唱得俺心里喜洋洋。
儿媳两胎都是妮儿,
气得俺心口堵得慌。
近日儿媳又怀上,
但愿能生个小传宗续香。
为让孙孙长得壮,
俺为媳妇熬鱼汤。
生下孙孙俺娇养,
吃啥要啥都无妨。
七岁叫他把学上,
只念到大学毕业把官当。
再娶媳妇生重孙,
光宗耀祖喜气扬。
只盼孙孙早来到,
叫奶奶了却这心愿一桩。
(对内)春柳。
[春柳上。
春 柳 妈,恁叫我有啥事?
清莲妈 妈给你熬了盆鱼汤,你把它喝了吧。
春 柳 妈,恁费这事做啥。
清莲妈 你身怀有喜,得增加营养啊。那天我听电视上说,怀孕吃鱼喝鱼汤,能增强胎儿的大脑发育。
春 柳 妈也讲起科学来了。(一闻)哟,咋怎酸哩?
清莲妈 没听人家说,酸儿辣女吗。
春 柳 怀头胎的时候,没少吃酸哩,酸枣、酸杏、老陈 醋,把牙都快给我倒了,也没生出个带把儿哩。
清莲妈 这回呀,肯定是个带把儿哩。
春 柳 带把不带把儿,不在酸不酸辣不辣,书上说全在男方的性染色体。
清莲妈 啥染色体不染色体,你只管吃了这鱼。
春 柳 (旁白)想要孙子就让我吃鱼,头胎生了个妞,连个米汤也没人叫我喝。妈,这次怀的是小是妞,现在还说不准哩。
清莲妈 别胡乱说,肯定是小。
(唱)那天我上奶奶山,
求了老奶又抽签。
都说这次是大喜,
百打百准定生男。
春 柳 (唱)当年和你多次上山,
求了老奶又抽签。
红布条系满了酸枣树,
生个闺女为哪般?
清莲妈 (唱)老奶心中有盘算,
先生女来再生男。
命中你有两个儿,
说不定这次是一对儿男。
春 柳 (唱)若是生下一对儿男,
四个孩子把我缠。
啥事我也不能干,
一天到晚心不安。
清莲妈 (唱)生儿育女就是女人干,
只管把心来放宽。
(白)只要生个小,啥事也不用你干,我全包了。
春 柳 那要是再生个妞哩?
清莲妈 别说那不吉利话,你心里得一直想着是个小,再往屋里多贴几张胖小孩儿的画,心诚才灵啊!别说恁些了,赶紧把这鱼吃了,汤喝了。这可是条鲜淇鲫鱼呢。
[春柳喝鱼汤。
[清莲上。敲门。
清 莲 妈。
清莲妈 是清莲来了。
春 柳 她不知道我怀孕了,肯定是叫我去上环哩。
清莲妈 上她娘哩脚。你先去躲躲,叫我对付她。
清 莲 (又敲门)妈。
清莲妈 哎,来了。(对春柳)你赶紧先藏起来。
春 柳 这往哪藏哩?
清莲妈 就藏这里屋吧。(春柳藏入里屋后,为清莲开门)
清 莲 妈,这大白天上住门干啥?
清莲妈 妈才捉了只猫,怕它跑了。
[春柳在窗后捂嘴笑。隐去。
清 莲 春柳呢?
清莲妈 串亲戚了。
清 莲 昨天不是还在家吗?
清莲妈 夜个夜里就走了。
清 莲 夜个夜里?她去哪了?
清莲妈 太原她姑姑家。
清 莲 噢?她咋这时候去太原了?
清莲妈 人家串亲戚,想啥时候去啥时候去,咱能挡住?
清 莲 恐怕串亲戚是假。
清莲妈 这串亲戚还有假哩?
清 莲 躲计划生育是真。
清莲妈 你说啥?
清 莲 有人说她又怀孕了。
清莲妈 又怀孕了?谁这样昧良心?清莲,你说是谁?我非骂他个狗血喷头!
清 莲 妈,你说她到底怀了没有?
清莲妈 这……我可不知道。
清 莲 (发现鱼汤)鱼汤?还热乎乎哩,这是……
清莲妈 (吞吞吐吐地)这……这是给恁爹炖哩。
清 莲 给俺爹炖的?俺爹从来不好吃鱼,光嫌腥气,你咋给他炖鱼呢?
清莲妈 这……这……
清 莲 恐怕是给媳妇炖的吧?
春 柳 (旁白)她咋猜恁准哩。(忙隐去)
清莲妈 电视上说,吃鱼健脑,我想叫恁爹健健脑,将来别得老年痴呆症。
清 莲 妈,
(唱)我现在主管计划生育,
自家人更应该主动积极。
自家人如果是违反《条例》,
其他人谁还听我的。
上站孕检春柳不去,
妇女们纷纷你东我西。
麦芒两口外出躲避,
还有人拿春柳相比相提。
妈呀妈,
春柳必须上站去,
不上站叫我咋走这步棋。
[春柳在窗后若有所思。
清莲妈 (唱)趁着你管这工作,
快让春柳生一个。
自向自己不为偏,
近水楼台先得月。
清 莲 (唱)近水楼台先得月,
都把我的脊梁戳。
全村生育大乱套,
人人都跟春柳学。
清莲妈 (唱)我不管谁跟春柳学,
抱上孙子咱再说。
清 莲 (唱)只要我干这工作,
&n, bsp; 决不让恁把后腿拖。
清莲妈 (唱)你干脆辞掉这工作,
闲事别管那么多。
多管 闲事落不是,
不管刀也伤不着。
你再这样管下去,
菜刀可能脖上搁。
清 莲 (唱)若怕 菜刀脖上搁
就不竞聘这工作。
请妈恁要理解我,
别出难题多配合。
清莲妈 不管咋说,我就生了恁姊妹俩,恁兄弟生了俩女孩儿,不给我生个孙子,我决不拉倒!
清 莲 那再生要再是女孩呢?
清莲妈 啥时生出男孩啥时算,不生男孩,决不收兵!
清 莲 人口与计划生育有法律规定,谁也不能随便生,谁随便生也不中。
清莲妈 不中能咋?能判恁妈的刑?
清 莲 妈,恁还讲理不讲了?
清莲妈 只要能叫我抱孙子,说啥都中。
[春柳从里屋出来。
春 柳 妈,我可不是生孩子机器,不是男孩一直生,你叫我生到老?
清莲妈 你……
清 莲 春柳。
春 柳 姐,恁说的我都听见了。其实我也不想再生了,可咱妈……
清 莲 咱妈一时想不通,这也很正常,她毕竟还是老观念、老思想。你还正年轻,可不能光想着生孩子,还要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追求,还要想着奔小康啊!
春 柳 根柱在外打工,我也想干点啥,可一下子也想不出啥项目。
清 莲
春柳,我想把咱村的妇女都组织起来,在淇河边建一个淇鲫鱼、缠丝蛋、无核枣“三珍”基地,让妇女们在商品经济的大潮中施展自己的才华。妈,到时候也邀请恁参加,能干点啥就干点啥。
清莲妈 把你那个小养鸭场弄好就中了,还建啥鸡(基)地狗地哩。
春 柳 妈,这“三珍”基地要真建成了,产品大量开发,不断扩大市场,说不定还真能赚大钱哩。 姐,这基地啥时开始建?
清 莲 今天晚上就开会研究,咱说干就干。
清莲妈 说风就是雨,这可不是个小事,弄不好赔了咋 办?
清 莲 赔了就当我交了学费,再干就有经验了。
清莲妈 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春 柳 有你领头挂帅,俺先带头入股,你说咋干咱就咋干。
清 莲 (指春柳肚子)这儿的问题不解决,咋给你下令呢?
春 柳 其实我根本就没怀孕,我是骗咱妈哩。
清莲妈 啥?你怀孕是骗我哩?
[凌云喊着“姥姥”跑上。
凌 云 姥姥,俺妈也在这儿?
清 莲 你来干啥?
凌 云 (亮录取通知书)你们看!
清 莲 录取通知书?凌��,你考上大学了?
凌 云 (自豪地)今年咱县考上两个北大,我是其中之一。
春 柳 考上重点大学,村里还要奖励5000块钱哩!
清莲妈 听说现在上大学得花好多钱,上这北京的大学花钱更多吧?
凌 云 那当然了,一年连吃连住带学费,起码也得两三万。 清莲妈 哟!你这几年下来那不得十几万块钱吗?
清 莲 妈,孩子多了,上大学也上不起呀。凌云,好闺女,你真给妈争气了!你是咱县率先考上北大的,给咱县争了光,也给咱村争了光,也给女孩争了光啊!
凌 云 (激动地)妈!
[收光。
[四村姑走进追光中。
四村姑 (唱)新旧思想相碰撞,
一家唱出两道腔。
少生优育新风尚,
计生之花定芬芳。
[收光。
[一束光启。清莲踱步思考。
清 莲 (唱)村两委通过了我的方案,
“三珍”基地选址在北河滩。
村两委负责投资把场建,
我负责董事会重任在肩。
股份制宣传一遍又一遍,
妇女们打消疑虑才愿拿钱。
磨破嘴皮腿跑断,
想办成一件事真是难。
钱不够还得想法去贷款,
去贷款又让我作难。
老同学县农行里管贷款,
他是我初恋的情人未成姻缘。
想当年在学校爱火点燃,
滚烫的情书暗中传。
校外的小树林里互谈好感,
并肩漫步淇河边。
只因他家穷姊妹多,
俺父母死活不让结成姻缘。
棒打鸳鸯两分散,
他当兵远走高飞青藏高原。
几年后各自成家难碰一面,
现在我去找他怎么开言?
[福全走进追光中。
福 全 (唱)劝你不要把他见,
你见他我心中有点酸。
老情人相见爱火重燃,
这家庭今后怎能平安。
再想想有没有别的门路,
真不中咱就撂了这摊。
清 莲 (唱)我看你老实巴交小心眼,
醋缸不小还怪酸。
咱结婚已有二十多年,
你难道不了解我的心田。
我劝你不要胡思乱想,
家里红旗不会倒请把心放宽。
福 全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可不能彩旗飘飘呀。
清 莲 滚你的吧。
(唱)不放心咱一块去把他见,
看你的醋缸还咋打翻。
福 全 还是你自己去吧,我去了你们说话不方便。
清 莲 那有啥不方便,我是去贷款,又不是去谈情说 爱。
福 全 那还是你一个人好说话。
清 莲 那你不吃醋了?
福 全 你都老娘儿们了,还有多大魅力?激情燃烧的岁月早已过去了,还能撞出啥火花?
清 莲 老娘儿们风韵犹存,自有老娘儿们的魅力,情人眼里出西施呀。
福 全 要说这,那我还得跟你去,我不能坐在家里等着喝老陈醋呀。
清 莲 跟你开个玩笑又当真了,人家现在是县农行 的行长,能看上我这个农村老娘儿们?你想喝老陈醋恐怕还喝不成哩。
福 全 那当然,现在小姐多的是,你这风韵再犹存,除了我欣赏,还有谁欣赏?
清 莲 瞧你那个傻样儿。
[收光。
[光启。秋成办公室。秋成接电话。清莲提土特产上。敲门。
秋 成 请进。
[二人相见,凝视良久。
清 莲 (同时地)秋成!(二人欲言又止,相互凝视)
秋 成 清莲!
[音乐起。
秋 成(从往事中醒来)清莲,请坐。你可真是稀客呀。
[幕后伴唱:
二十年后重相见,
平静湖水起波澜。
情丝缠,理还乱,
千言万语怎开言?
[秋成为清莲接水,因心不在焉,水浇在手上,烧得“哎哟”一声。清莲见状,忙上前拿住秋成的手吹起来,又掏出手绢为他轻轻擦手。
清 莲 (心疼地)没事吧?
秋 成 没事,没事。你请坐,喝茶。
清 莲 你比过去胖多了。
秋 成 你还风韵犹存。
清 莲 都成老太婆了,还有啥风韵。
秋 成 一晃都30年过去了,真是光阴似箭哪。
清 莲 是啊,30年前就象是昨天。
秋 成 那时候我还是个穷光蛋。
清 莲 那都是我父母……当然,也怨我意志不坚,没有跟父母闹翻。
秋 成 那时,我父亲因病去世,母亲领着我们姊妹六个,靠他挣的工分养活我们。两个姐姐为了这个家,十七、八岁就嫁了人。我这个穷光蛋,要不是后来当了兵,提了干,恐怕现在还是个光棍汉。
清 莲 秋成,你……不要说了……
秋 成 我应该感谢你的父母,是他们伤了我的自尊心,是他们经常刺激着我的自尊心,是他们用一条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我,使我在艰难困苦的生活道路上,去跋涉、去耕耘、去攀登、去奋进。要不是他们,我现在恐怕还在淇河边修理地球呢。
清 莲 我的父母是伤了你的心,你难道要记恨他们一辈子?你跳出了农门,吃上了皇粮,你可以自豪,可以骄傲,可以洋洋得意,可你别看不起修理地球的,没有人修理地球,你吃狗屁,喝西北风!(怒下)
秋 成 清莲!清莲!(撵下)
[收光。
[天幕光启:淇河边。清莲和秋成的剪影。
[幕后伴唱:
二十年后重相见,
平静湖水起波澜。
情丝缠,理还乱,
千言万语怎开言?
[光渐亮。
秋 成 清莲,你还是当年的性格。
清 莲 山难移,性难改。
秋 成 你也不要记恨我那些话,你父母当年确实伤透了我的心,我在青藏高原的哨卡上曾发誓,这辈子我非得混出个人样来叫你父母看看。我当时确实赌着那口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口气才慢慢消了,只是见到你,才又勾起了我的回忆,希望你理解我。
清 莲 往事悠悠逐流水,一切都让它逝去吧。
秋 成 你现在还好吧。
清 莲 要好就不去找你了。
秋 成 有啥事尽管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清 莲 秋成,
(唱)你看这青山,
秋 成 (唱)酸枣酸又甜。
清 莲 (唱)你看淇河水,
秋 成 (唱)鱼儿游得欢。
清 莲 (唱)你看那鸭子,
秋 成 (唱)呱呱下鸭蛋。
清 莲 (唱)淇鲫鱼无核枣还有缠丝蛋,
“三珍”数量很可怜。
秋 成 (唱)你想来个大发展,
罗锅上树缺少钱(前),
想找老情人来贷款,
清 莲 (唱)请你帮助度难关。
秋 成 需要多少?
清 莲 最少也得30万。
秋 成 你放心,我一定大力支持。
清 莲 真的?
秋 成 我还能骗你?用不用拉钩儿?
清 莲 (激动地)秋成!(紧握住秋成的手)
[福全上,夸张地咳嗽了一声,清莲和秋成忙松手分开。
清 莲 福全,秋成答应给咱贷款了!
福 全(上前握住秋成的手)还是老同学好办事。
秋 成 还是咱这个项目好。我建议,你们还可以到县有关局委跑跑,说不定还能争取上面的资金支持呢。
清 莲 那太好了!福全,还不快回家多准备几个菜,招待贵客。
福 全 那当然了。那你们……
清 莲 我再陪秋成实地看看,考察考察。
福 全 (醋意地)那可得早点回来,啊?
[收光。
[四村姑走进追光中。
四村姑 (唱)二十年后重相见,
平静湖水起波澜。
为建小康大发展,
两心相投淇河边。
[收光。
[光启:数日后,田野青青,鸟鸣声声,淇水潺潺,柳绿花红。清莲边打农药边上。
清 莲 (唱)云雀声声空中唱,
淇水悠悠野花香。
几天来跑资金大有希望,
几个局委都表示热心相帮。
打报告去省城跑几趟,
省里也感兴趣支持俺庄。
资金很快就发放,
真令人心振奋斗志昂扬。
妇女们结扎上环又流产,
费尽口舌如愿以偿,
挨家挨户一趟趟,
真比那拜年使得心慌。
多亏了春柳带头做榜样,
才使这计生工作出现阳光。
阳光下也有阴暗面,
至如今麦芒两口仍在外躲藏。
他家里穷得叮噹响,
屋内空空几间破房。
大妮没钱把学上,
老娘有病躺在床。
地里的庄稼草疯长,
病虫危害叶发黄。
我怎能看着他家不象样,
我怎能不管不问不相帮。
但愿他夫妻二人别再生养,
回家来勤劳致富奔小康。
[清莲边打药边下。
[麦芒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地抱骨灰盒上。
麦 芒 (唱)躲避计生俩月整,
提心掉胆还加穷。
亲戚串了五六家,
哪家长住也不中。
跑鹤壁,跑安阳,
跑邯郸,跑开封。
南征北战上千里,
仅次于宋丹丹和黄宏。
为生活我曾拾破烂,
还跟人抢过啤酒瓶。
我还到砖窑把工打,
工头他不给工钱还行凶。
打得我两眼冒金星,
胸口现在还有点儿疼。
(白)你个兔王八孙!
(接唱)真想不受这洋罪,
回家打胎安生生。
又一想,既然走了这一步,
咬咬牙也要坚持把孩儿生。
心生一计把人哄,
就说老婆已丧生。
悄悄把她丈母家送,
神不知鬼不觉偷把那男孩儿生。
(白)东躲西藏俩月整,也不知家里发生了啥事情,俺娘看守大本营,也不知身体中不中;俺大妮儿上学把书念,也不知用功不用功;地里的庄稼长啥样,也不知生虫没生虫;回到家中看一看,心里才能安生生。哎?那是谁在俺地里打药哩?
[清莲边打药边上。
麦 芒 这、这不是苏清莲吗!她……她咋在俺地里打药?
[清莲停止打药,放下药桶,擦汗。突然发现麦芒。麦芒躲避,不敢上前。
清 莲 你……麦芒?!
[麦芒羞愧难当,蹲到地上。
清 莲 你这个狼狈样,还真叫我不敢认哩。咋就你自己,弟妹呢?
麦 芒 她……(假哭)她出车祸……死了……
清 莲 啊?!(上前抱住骨灰盒)杏花她出车祸死了?!
[麦芒假装悲痛欲绝。
麦 芒 (哭喊地)我那贤慧的老婆啊!你咋就撇下这个家不管了 啊 ……(偷眼看清莲)
(唱)哭一声我那贤惠老婆,
你咋能就这样抛下我。
你咋能就这样抛下俩妮儿,
你咋能就这样抛下公婆。
抛下俺老的老来小的小,
可叫俺今后咋样活。
从今后再不能见你的面,
从今后再不能一块干活。
从今后再不能穿你做的鞋,
从今后再不能吃你烙的馍。
从今后再不能吃你的手擀面,
从今后再不能享受你按摩。
从今后咱俩妮儿没了亲娘,
从今后你不能照料公婆。
从今后咱俩人两个世界,
咱只有在坟前把话说。
鬼节气我给你多烧纸钱,
不让你在那边受折磨。
你在阴间好好过,
我死后咱两个再会合。
我的贤妻啊,
你可等着我。
清 莲 (劝慰地)麦芒兄弟,人死如灯灭,再哭也哭不活她,还得保重自己的身体,还得考虑照顾好你的老娘和两个孩子呀!
(唱)劝麦芒你不要再悲伤,
今后的家庭重担与你分扛。
党支部村委会把你帮扶,
众乡邻也会伸手热情相帮。
天灾人祸虽无情,
人间的真情似海洋。
希望你不要悲观和失望,
致富路上不彷徨。
麦 芒 (唱)她以假当真把我劝,
我心里又羞又愧还有甜。
羞愧是弄虚作假将她骗,
甜的是她对我鼓励再三。
我真想说明真相假戏不演,
和老婆齐心协力建家园。
说真相丢人败兴又丢脸,
多年的男孩儿梦不能圆。
事到如今怎么办?
我真是骑虎难下难难难。
清 莲 麦芒,那二妮儿呢?
麦 芒 噢,送……送她姥姥家了。
清 莲 杏花是在哪遭的车祸?
麦 芒 在、在河北省。
清 莲 河北省啥地方?
麦 芒 去邯郸的路上。
清 莲 肇事车是啥样?
麦 芒 大货车一辆。
清 莲 司机抓住没有?
麦 芒 抓……抓住了。
清 莲 赔偿问题解决了没有?
麦 芒 都处理清了。
清 莲 杏花的遗体咋不回来安葬?
麦 芒 人家非让就地火化。
清 莲 那你为何不向家里报丧?怎么也没听说娘家人前去奔丧?你咋能就这样草草收场?
麦 芒 这……这……我被气得头昏脑胀,哪还能想那么周祥?
清 莲 (背唱)他擅自在外地将妻火葬,
不报丧不通情理令人思量。
他吞吞吐吐神色紧张,
这里面是否有文章?
麦 芒 (背唱)她问得我浑身出汗心里紧张,
按理说老婆死应该报丧。
这露洞怎样快补上?
急得我恨不能扇自己两耳光。
清 莲 麦芒,
(唱)头再昏脑再胀也不会忘报丧,
也不会擅自将妻送往火葬厂。
情不通理不顺你想一想,
谁能够这样办这样荒唐。
送二妮你见到丈母娘,
娘家人难道不心伤。
不报丧娘家人岂能不恼,
岂能够善罢干休不大闹一场。
麦 芒 (尴尬无奈地)这……这……
(唱) 当时我真的没多想,
糊里糊涂心里慌。
事过之后感到错,
赔礼道歉见丈母娘。
杀人不过头点地,
该打该骂算我遭殃。
清 莲 (背唱)麦芒他可能在玩捉迷藏,
杏花她根本没有车祸亡。
金蝉脱壳施伎俩,
超生三胎把身藏。
我定要识破他骗人假象,
让超生“游击队”回到故乡。
[麦芒母提暖瓶上。
麦芒母 清莲,快来喝点水歇会儿吧。
清 莲 大娘,我不渴。你的病刚好,又跑这么远来给我送水。
麦芒母 麦芒两口不在家,你给俺打了一晌药,我咋能在家坐得住呢。(倒水)
清 莲 街坊邻居的,我又是党员干部,这都是应该做的。大娘,你看那是谁?
麦芒母 是过路的还是要饭的?
麦 芒 娘,是我。
麦芒母 你……你是麦芒?!
麦 芒 娘!(不想让娘看到骨灰盒)
麦芒母 我哩儿!杏花和二妮儿哩?她没跟你一块回来?
麦 芒 杏花她……她……
麦芒母 她咋样了?
麦 芒 她……她……
麦芒母 她到底咋样了?
麦 芒 她……出车祸了……
麦芒母 (震惊地)啊?!(抱住骨灰盒晕倒在地)
清 莲 (同时地)大娘!
麦 芒 娘!
麦 芒 娘!娘!她没有死,她没有死,是我骗恁的呀!
[清莲掐麦芒母的人中,麦母渐渐醒来。
麦芒母 你说啥?
麦 芒 她没有死。
麦芒母 她……没有死?
麦 芒 她真的没有死。
麦芒母 这骨灰盒……
麦 芒 那是我自己做的,心说骗一下村干部,不再追究咱超生,谁知道……
麦芒母 你都把娘快吓死了。
清 莲 麦芒,刚开始,你也把我吓了一大跳呀。
麦 芒 恁是火眼金睛,一下子就把我识破了。
清 莲 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这一招儿,早晚是会露馅儿的。
麦芒母 你这身打扮,跟那要饭的差不多。
麦 芒 在家千日好,出门步步难。拾破烂儿、打短工,啥脏活累活没干过。
麦芒母 你媳妇和孩子都还好吧?
麦 芒 就那样吧,还能好到哪去?
麦芒母 恁两口一走,剩下我和大孙女,老的老小的小,全靠恁福全 嫂照顾咱呀!
(唱)恁走后丢下我和大孙女,
清莲她照顾俺令人感激。
那一日俺病得卧床不起,
她又送医又送药问寒问饥。
大孙女没钱上学又哭又气,
她掏钱把孙女送到学校里。
地里的庄稼遭虫害,
她为咱打药毫不迟疑。
这样的好人咱要牢记,
怎忍心去超生给她出难题。
清 莲 大娘,
(唱)我是党支部副书记,
照顾谁那都是应该的。
麦芒两口生双女,
更应该关心照顾不迟疑。
杜绝三胎政策定,
咱不能给国家出难题。
躲在外并非是长久之计,
不能让这个家破碎支离。
看人家一心致富腰包鼓起,
冰箱彩电和电脑还有手机。
看看人家比比你,
几间破房没啥东西。
越生越穷越受累,
恶性循环后悔迟。
没有钱怎享受高等教育,
没有钱怎盖新房穿新衣。
没有钱怎用上高级电器,
没有钱怎能旅游坐飞机。
没有钱怎能扬眉吐气,
没有钱怎能小康笑嘻嘻。
快回来参加咱们的“三珍”基地,
甩穷帽和大伙儿共同富裕。
麦芒母 清莲说的对呀。麦芒,就把你媳妇和二妮儿接回来吧。人家清莲就那一个闺女,咱比人家还多一个呢,人家考上了北京大学,咱起码也得有一个考上天津大学。
麦 芒 娘,恁想通了?
麦芒母 娘不想再受穷了,也不想再当那典型了。
麦 芒 啥典型?
麦芒母 恁走后,那个电视台来咱家,这拍拍那照照,说咱是啥“游击队”的典型,咱不能再丢那个人了。
麦 芒 那我这就去接她们。
清 莲 咱们一块去。(欲下)
[杏花疲惫地上。
众 (吃惊地)杏花?!
杏 花(步履沉重地走向放在石凳上的骨灰盒,颤抖地抱起,(哭喊地)我没有死!我没有死啊!(将骨灰盒猛地扔到远处)
众 杏花!
清 莲 (上前扶住杏花)杏花,快坐这儿歇歇。我和麦芒正准备去接你呢。
杏 花 外面到处都查流动人口,从河北省回来的路上,他想了这个点儿,说俺出车祸死了,俺不同意,他就把俺丢到俺娘家村头,自己跑了回来。俺跟他丢不起这个人哪!(抽泣)
麦芒母 (戳麦芒一指头)你这个兔孙,刚才把我都快吓死了。杏花,别跟他一样啊?
杏 花 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我早就不想受这份洋罪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找点项目,多挣点儿钱,把生活水平提高提高呢。哎哟!……(忙捂肚)
众 咋啦杏花?
杏 花 哎哟!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昏迷过去)
麦芒母 清莲,这可咋办?
清 莲 我看有两种可能,一是她长期奔波劳累,引起流 产;二是肚子很疼,面色苍白,下身大量出血,很可能是宫外孕。现在必须马上送县医院抢救!你们让她平躺下,千万不要搀扶、搬动,我这就打电话。
[清莲打手机。救护车鸣叫声骤起。
[收光。
[音乐声中,一束光启,护士正在为清莲抽血。另一束光 中,医护人员正在忙碌地为杏花做手术。
[四村姑走进追光中。
四村姑 (唱)滴滴鲜血滴滴情,
鲜血相融情更浓。
“三个代表”靠行动,
行动更染党旗红。
[收光。
[光启:远处高岗上众妇女在摘无核枣,近处清莲和凌云、春柳、凤仙、杏花等或划船或扛篓、抬筐上。福全和麦芒等男人各站立船头撒网捕鱼。
众 (唱)天蓝蓝,
水清清,
鱼儿游,
鸭儿鸣,
家乡胜似江南景,
小桥村民笑盈盈。
清 莲 (唱)又是一年秋风爽,
又是一年五谷香。
“三珍”基地好景象,
“三珍”丰收人倍忙。
众 女 (唱) 无核枣摘了一篮篮,
缠丝蛋捡了一筐筐。
众男 (唱) 淇鲫鱼撒了一网网,
篮篮筐筐筐筐网网都伴着歌声飞扬。
清 莲 (唱)购货车来了一辆辆,
合同签了一张张。
遗憾是供不应求货紧张,
还有待扩大规模满足市场。
小桥村建小康大有希望,
小桥村明天更辉煌。
众 (唱)更辉煌。
[清莲妈和麦芒母提水上。
清莲妈 清莲,叫大家歇会儿喝点水吧。
清 莲 中。姐妹们,都歇会儿喝点水吧。
[清莲妈忙着给众人倒水。麦芒母满怀深情地将一杯牛奶 递给清莲。
清 莲 (喝了一口,诧异地)牛奶?
麦芒母 清莲,你把咱村的女人们从家庭的小圈子里解放出来,领着大伙儿没明没夜地干,把心都操碎了,大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真怕把你累坏了呀!大娘在家养的那两头奶牛下奶了,大娘就给你炖了一锅,你把它喝了补补身子吧!今后,大娘每天都给你送牛奶喝!
清 莲 大娘!……
(唱)端牛奶禁不住热泪滚,
淳朴的乡情淳朴的乡亲。
这杯奶包含着多少爱,
这杯奶包含着浓浓情深。
这杯奶寄托着群众希望,
这杯奶满怀百姓对党的信心。
这杯奶激励我更加奋进,
这杯奶永不忘铭刻在心。
时刻牢记党员责任,
为人民谋利益满腔热忱。
含泪喝下这杯奶,
不辜负大娘一片心。
[小轿车鸣笛声。
[电视台记者扛摄像机,边摄像边退上。老支书领着书记、县长、省、市、县计生委主任及秋成等人上。
老支书 清莲,书记、县长和省、市、县计生委主任都来看你了!这是省计生委方主任。方主任,这就是俺村党支部副书记、计生专职苏清莲同志。
清 莲 (与方主任握手)方主任。
方主任 你的材料我都看了,你为计生工作做了很大贡献 哪!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被评为全国计生工作先进个人,后天就去北京开会。
凌 云 妈,祝贺你,我跟你一块去。
李书记 清莲在做好育龄妇女管理服务的同时,又把育龄妇女组织起来,开发我县“三珍”地方特产,让妇女摆脱旧传统观念的束缚,在商品经济的大潮中大显身手,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中大显身手,我们要在全县宣传推广这种典型啊!
清 莲 方主任,李书记,我们才刚刚迈出了第一步,我 想,下一步扩大“三珍”基地的规模,在产品的包装上再下功夫,把“三珍”打造成我县的精品。我还想建一个绿色食品加工厂,用驴拉石碾磨米磨面,不受机器的污染。再发挥俺村依山傍水的优势,建设绿色庄园度假村,再搞一个传统农业工具展览馆,把那些早已不用的纺花车、风车、木轮车、独轮车、石磨石碾石磙……统统都搜集起来,让城里人不仅能一饱眼福,而且还可以亲手操作。再建一个农业生态园区,让城里人亲手采摘新鲜瓜果。到那时,俺村就成农工商旅游联合公司了!
李书记 你的想法太好了,有啥困难就找我和王县长解 决,我们全力支持!
[众人鼓掌、欢呼。
清 莲 (唱)一张蓝图绘理想,
美好前程胸中装。
齐心建设新农村,
共同致富奔小康。
众 (合唱)一张蓝图绘理想,
美好前程胸中装。
齐心建设新农村,
共同致富奔小康。
[合唱声中,女人们让领导们品尝无核枣,又把枣撒向观众席,请观众品尝。
[幕徐徐落。
剧终
2003年4月19日初稿
2004年6月16日二稿
2007年1月13日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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