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园笔会第一卷
 


浮华的涅槃
  作者:刘伟杰         上传时间: 2007/11/10  

 

我已经忘记高三毕业后那个暑假是如何疯狂的放肆自己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喝了好多次的酒,每次我们都喝的酩酊大醉,可是说出来的话确是那么清醒。我们把学校该挨骂的事一个都不放掉,把他们十八辈祖宗全都问候了一遍。把该表扬的事一个也不丢弃,除了把自己以身相许,其余的都感谢上了。就这样混混噩噩的俩月美丽暑假时光像白驹过隙般在指缝间溜走了。

在临走的那一天,我们彼此拍着对方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保重。然后背起行囊登上列车各奔东西了,就像那些花儿一样,散落在天涯。迎接我们的是甘露还是枯涩,只有命运才知道。

到学校把所有手续办完以后疲惫的回到陌生的寝室,我的下铺也是个河南人,他递给我一支红旗渠,说整个寝室就咱俩抽烟,在我思索我的的大学生活将是一个什么样开始的时候寝室六个人全部到齐了。大家彼此打招呼,不会抽烟的同学身上也带着烟,互相递着。看着烟雾从他们嘴里吞吐出来我感觉很厌烦,不会抽还装什么比,烟进嘴里晃悠一圈就吐出来真他妈浪费烟草。这时我突然想起来,我下铺那家伙怎么知道全寝室就我和他爱抽烟。

我给他使了使眼神便一同到校园里散步,我问他第一次见我怎么知道我抽烟的?你又没见其他同学又怎么知道他们不抽烟的?他不紧不慢的给我分析起来,在河南能考上二本的人都是些傻比,更何况我们是理科,是傻比里的傻比。此言一出我觉得这小子有意思,这四年大学生活庆幸这么早就找到了一个伴儿。接着他又说,知道你抽烟是因为看到你包里露出一条帝豪。我暗自嘀咕这孙子眼睛真尖,确实我那包是斜挎包比较小,一条烟勉强放进去还得露个角。我朝他肩膀上捶了一拳说你孙子,然后就一起去喝酒了。在以后的日子里,那条帝豪是我俩分享的,他的烟瘾比我还大。他的名字叫刀子。

刀子个子长的不高,皮肤黑黑的,眼睛却炯炯有神。开始我不明白为什么有很多女孩喜欢他,后来我知道,也是用他的话说,他是用行为来支配大脑,别人喜欢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在家里有一个女朋友,后来那个女孩来学校找他,我也见到了,大家一起吃饭喝酒,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她很喜欢刀子。为刀子付出了很多很多,这些刀子都知道,所以他很用心的去维护这份感情。

在大学生活里,我和刀子得到最多的不是知识,是时间。按理说我们应该拿这些时间去得到更多的知识,可是我们没有这么做,也不想这么做,不为什么,只因为我是我,刀子是刀子。

对于过多的时间,我们无从打发,偶尔在经济充足的情况下刀子会回去和女友温存几天,然后我自己在学校,上网玩游戏打发时间。都说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时间是最宝贵的,可是为什么我们没有发觉,为什么没有去更有效的利用。每每到到这里,我都会想起刀子给我说的那句话,时间是给傻比的人做傻比的事。然而我们俩不是傻比吗?我们在身边所有人眼里都是傻比,是不懂珍惜不懂生活,没有理想,不去奋斗的傻比。但是,有理想,去奋斗就不是傻比了吗?我们进了大学后觉得生活很空虚,整天无所事事,每天想着自己没有实现的理想,心情恍惚,面如菜色,进入一种纯粹的混日子状态。虽然由愤青转变为一个思想者,悟出许多奇妙的哲理,可是这些只是使生活越来越消极。后来我渐渐发现,我们不是没有理想不去奋斗,是我们害怕,害怕所有理想只是海狮盛楼,这到是无所谓,只能怪我们能力差。可是当我们理想实现的时候,发现它不是我们想像的那样,不是我们理想的理想的时候才知道,理想是狗屁。理想仅仅只是理想,不是现实,就算我们把它变成现实,它也不理想了。因为理想是完美无暇的,而现实是瑕疵百出的。正如现在,我们当初的理想已经成为现实,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学生,可是我们快乐吗?我们不快乐,为什么不快乐,因为理想中的样子不是现在这样,那是什么样子?我们也没有去想过,只是知道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当初甚至也没想过是什么样子,这时我们终于明白,失败没有什么,绝望才是最可怕的。同时,人也只有在绝望的时候才能更清楚的看清自己软弱的样子。

刀子回来以后,我们俩继续在迷离中生活,依旧在巴掌大的寝室里点上一支红旗渠讨论人生,讨论理想。

我的社交范围很窄,甚至连班上的人名都叫不全。有时候在街上遇见了,感觉对方非常的眼熟,会点头微笑表示礼貌。不过我的眼近视高达500度,看错的几率非常高,常常不认识的人都给人家点头,人家不甩我,我会很生气,觉得自己特没面子,所以我就不点头,不再注意路过身边的人,只看自己的路。这就形成了所谓的深沉。直到有一次,我自己从厕所出来,刀子向我正面迎来依旧没有任何反映的时候,刀子朝我背上啪唧甩一巴掌使劲叫到装什么比的时候我明白了,难得糊涂就行了,老糊涂就得挨巴掌了。

然后他拽我去学校对面一家小酒吧里喝酒,一间很破的酒吧,里面仅仅因为有一个吧台和几瓶酒所以才叫了个酒吧。酒吧里有五个服务生,其中有一女孩,在吧台上看酒。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楞的,如此的脱俗超凡实在罕见。那年是夏天,她脚上踢踏了一双女式木积,浅蓝色的牛仔裤裤边略微辫起,破旧的白色衬衣衣角叠了蝴蝶结,头发随意的散落在瘦弱的肩上。很抱歉,由于是晚上,我的眼睛又近视所以只能看到这么多。

刀子又朝我背上啪唧来了一巴掌,让我注意点形象,然后我俩坐上吧台上要了两罐青岛。刀子和和那女孩开喷,原来刀子和她认识,曾经朋友过生日时在一起吃过饭。这时我才发现,她的脸有些苍白,说话带着倦意。后来刀子告诉我,她一直都是这样。以前是乐队主唱,乐队解散以后就到这做服务。其他情况一无所知了。自从那晚以后我和刀子常常光临那就酒吧,刀子说我醉翁之意不在酒,在美人也。那个美人叫遥遥。其实也谈不上是美人,只是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一直吸引着我,有点颓废却不肮脏,有点不羁却非张扬。

我们是学生,没有那么多碎银子去酒吧这种场所消费。只是一人要一罐青岛,听遥遥放出来了歌。在酒吧人少的时候她会陪我们一起喝,我们谈电影,说人生,听音乐。唯独不提我对她的好感,不过我想她是应该知道的,因为恋爱中的人眼神是不一样的,在看对方的同时会发关心的目光。

那晚依旧是我们三个在喝酒,已经十二点多了,店里进来两个醉熏熏的黄毛。遥遥过去给他们拿酒,当遥遥转身来找我们的时候,有个黄毛手贱贱的拍了遥遥的屁股,遥遥又转身回去,微笑着问他感觉好吗?那黄毛说在陪我一晚上就更好拉。这时遥遥手里已经迅速拿起一个高脚杯漂亮的砸在黄毛的头上,很快另一个黄毛也被我和刀子解决掉了。从这事以后,我们三个开始形影不离。

周末我躺在床上无聊的发呆,刀子急急忙忙跑过来啪唧给我一巴掌,大声喊到,爷们有钱拉。这还不到月底了他哪来的横财,然后他从内裤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有四百整,这狗痒痒的东西去门岗那拿了我的稿费。不过也算得上是意外之财了,我就和刀子琢磨怎么把这钱给消灭掉。最后我们决定带着遥遥去登山。

当我们蹬到山顶的时候太阳正在下山,余晖把我们的身影拉的好长,光秃的山顶显得很孤单。我望着远方的夕阳内心无限的感慨,刀子对我说我们要是夕阳人多好,在家看看孙子,没事下棋打麻将,子女偶尔会来看看我们,每天早早起来拉着老伴的手去散步……此时只有遥遥是安静的,她在痴痴的发呆。我看着夕阳映红了她的侧脸,很唯美。忍不住朝着夕阳大声喊出一句话,遥遥,我喜欢你。

然后是长久是寂静,她依旧在痴痴发呆,仿佛没有听我的呼喊。刀子把带来的食品拿出来,当然少不了啤酒。就这样我们三个在日落下,孤独的山头上,映着余晖将所有食品和啤酒消灭完了。

把遥遥送走以后刀子对我说别对她有什么想法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就不停的追问刀子。然而这次刀子没有保持以前有问必答的风格,只是看着我沉默,看着他的眼睛我感受到陌生。从此心里有一个揭不开的结。

爱情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它总是让人烦恼?刀子对我说,他和遥遥一样不相信爱情,刀子和他女友也是注定里爱情坟墓——婚姻里的人。我就想爱情不是走向婚姻的道路吗?刀子说,经不起在半路夭折的爱情了。我知道他是想活的更现实一些。难道遥遥和他一样吗?这让我想起之前自己给爱情做的解释,所谓爱情就是痛的起源,没有痛的那只是婚姻.这样的爱情精致在于:一切嘎然而止,没有结局,也没有将来。它们永远保持了爱情的鲜度。也总是在让人知道后,让他们留下凶猛而精致的眼泪。 如此残忍的一面在于这不是一场完整的爱情,就像看一幅世间最美的图画,在最美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一切都被切断,只有回忆没有将来。只是这样的爱情还有痛,因为回忆,因为想念,因为不能比翼双飞而产生的痛。这样的爱情不残忍,什么还残忍?

很多时候,我们都是一只飞蛾,爱情是火焰。我们舍了命似的往上扑,到最后都只是一堆灰烬,有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味道。也许是因为年轻,也许是因为憧憬,所有也许都不重要,只因为我们是一个正常人。

十月十二日是刀子的生日,我问刀子想怎么搞,他说喝酒。以前我们找遥遥都是晚上去酒吧,从来没去过她住的地方。知道她在学校东边一个胡同里租房。几经周折终于找了她的家门,并且发现门没锁。刀子没有敲门就闯了进去,我正在纳闷向来十分讲究礼貌的刀子今天是怎么了,我也随他进入了遥遥的房间。

到现在我也不敢相信那是怎样的一幕,虽然它曾真实的存在于我的视野里,可依旧无法承认。遥遥屈曲成一团,两手捂着脸,不知在做什么。由于我和刀子出现的突然,她被我们吓的不轻,拿在手上的针管也随之掉在地方,发出碰碰的声音。刀子一把将遥遥推到床上,用脚使劲的跺地上针管,一下,两下……仿佛他不知道累。遥遥低头哭泣,我拉住了刀子。遥遥坐在床上,没有梳理的头发十分散乱,我将刀子按到凳子上,自己傻傻的站着。房间像坟墓一样寂静,过了一会刀子抬起头冷冷的问遥遥什么时候又抽上的。遥遥颤抖的手我离不开它。看着地上被刀子踩碎的针管,我想遥遥确实给了刀子一份特殊的生日礼物。这礼物不仅让刀子感到特殊,还让我感到心痛,痛的难以呼吸。

后来我得知遥遥吸毒一年多了,自从她那个摇滚男友离开她以后就开始抽。她说是给自己的灵魂找个场所,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摧残自己,难道另一个人就是自己的全部吗?失去了一个人自己就不是自己了吗?痛苦的爱情会让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变得茫茫然, 遥遥踏上一条错路,一条走向地狱的路,一路上只有恶魔的咆哮陪伴着她。我开始恨那个从未谋面的摇滚男友,此刻他可知道自己造下的深深罪孽?

刀子生日那天我们喝酒了,一个个都不说话,只有酒在喉咙里游荡的声音,这个生日不仅让我和刀子难忘,还让我们痛苦。遥遥答应我和刀子用一周时间安排事物,然后去戒毒所。

晚上我躺在床上上看弗罗依德《梦的解析》,这书把搞得我晕忽忽了。弗罗依德这家伙确实太牛比了,在感叹他的时候接到遥遥的电话,她在第一人民医院等我。我还没来得急问什么事她就把电话挂了,并嘱咐多带些钱。我没敢多想拿了钱向医院杀去。刚下出租车就看到蹲在医院门口的遥遥,抬起头看到了她刚哭过红红的眼睛,告诉我刀子被人捅了。

雪白的墙壁,安静的走廊,却充满了压抑。刀子躺在床上迟迟没有醒来,遥遥告诉我是那两个黄毛干的。我没有多想,我现在只是想让刀子快点醒来,此刻我只是单纯的想听他给我讲人生道理,一天,两天,墙壁依旧是雪白的,走廊依旧是安静的,刀子依旧是没有醒来。他永远都醒不来了,他在自己的梦里找不到出口了,不过我想那里是最安逸的,刀子疲惫了,他该歇歇了。

这一周我们真的很忙,忙的我们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当刀子的母亲把他所有的遗物收拾好的时候,他女友终于忍不住爬上大哭起来,我说再多安慰的话也无法抚平他们的伤痛,很多时候语言都仅仅是一种形式,它不能融汇到人的内心中。

一周后我送遥遥去了戒毒所,开始一个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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