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园笔会第一卷
 


艺术长征
  作者:宋建江        上传时间:  2006/10/22  

 

      昨晚看了央视一套的《长征颂》,不禁也要写几个字。发扬长征精神,对于我们每一个人,都有着实实在在的积极意义,而且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载体可供发扬长征精神。我就从自己很喜欢的学习书法之路说起。但凡能够挥毫泼墨的主儿,都知道书法艺术的成功绝非一日之功。如果一个人拿不出长征精神,这一扇大门只好对他关闭。我这20多年来学习书法的最大感悟就是这样的,在我的长征路上,有这么几位前辈在我的征途中不间断地补充了粮食、给养,不是他们牺牲汗水、口水、墨水,就没有我的书法。
    
                                                             二爷
    
      朝歌镇,北下关村。堂叔父至今还放着一块神主牌位,那是十几年前我请求叔父收藏起来的。神主牌位是二爷生前用蝇头小楷在黄纸上写的,上书“供奉天地三界十方万灵之位”。看到这几个字,就看到了二爷的书法造诣。
      记得二爷活着的时候,每到年关将至,他家的八仙桌上、长条几上,就总是摆满了红纸和黄纸。红纸是写春联的,黄纸是写牌位的。白天他有很多农活要做,我们小孩子也要上学或者帮大人干活儿。只有到了晚上,他才叫上我们几个孙子辈的,给他裁纸,研墨,拉对联,晾对联。一直忙活到我们张嘴打哈欠了,他才休息一会儿。我们去睡了,他还要继续写。基本上能和他攀上一点关系的官僚、街坊、亲戚、朋友都要托他写。他写得一手好楷书,而且写字速度并不慢。
      二爷叫宋振声,中等个子,常常写满一脸的和颜悦色,说话办事十分沉稳。我的印象里,他除了是打麦场上的扬场师傅,元宵节的花船掌舵,还总是充当红白事的记帐员。他记帐一律用毛笔,记得我的爷爷讲过他一个记帐的笑话。
      一次,二爷在某家喜宴上记帐,遇到一位姓张叫“老pia”的主儿,这人交了礼钱后,二爷问他名字,他说:“叫老pia。”
      二爷不会写pia字,于是企图掩饰过去,又问:“你的大名呢?学名?”
      那人说:“大名张pia之。”
      还是写不出来,二爷没辙了,只好问他小名。
      那人又说:“小名pia妞。”
      颠来倒去离不了这个“pia”字,二爷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写上“张○之”了事,用圆圈代表“pia”字呗。
      等到喜事办完了,主家来问二爷,你写的那个“张蛋之”是哪个?周遭一圈人笑得前和后仰,二爷自己也笑得喷饭。从此,这个笑话成了每一桩喜事都要讲起的典故,甚至传到了外乡,只是他们把这个故事说成了很久很久以前。
      二爷去世的时候,市县宣传部、文化局都送了花圈,这时候我才知道,他是本地书法界相当有成就的人物。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了他那拿锄把的身份原本是艺术家。全村人跟着骄傲,我们这些戴孝的自然无比荣耀。
      于是,我问堂叔父,二爷的书法作品有没有留下来的,叔父没有什么文化,说是还有一张牌位。我说,你无论如何不能把这个牌位烧了,要存放起来,做个纪念。
      为了也赢得二爷死后那样的荣耀,那时刚刚上初中的我,开始了练习书法,并且坚持每年自己写春联和牌位,也同样经常给亲朋好友写挽联、喜联。 
     
                                                                白老
    
      西街白老,叫白炳趾,是又一位在书法上对我影响很大的老人。他是市县排得上号的老书法家,也是我上初中时候的书法老师。由于我和他的二儿子是同班同学,十分要好,所以常常上他们家去。这时候,二爷死了,在年关陪他给西街的街坊四邻写春联,又成了我的最大乐趣。
      白老一定比二爷的学养深厚。从他家那豪华的明清家具,就看得出,他家从前很有办法,所以他有条件上更高的学。事实上也是这样,他教我们地里,从来不拿课本,他教我们书法,连教材都没有,但都教得有板有眼。
      我妈妈对于白老还有一个非常感恩的记忆。
      白老由于继承了解放前对于学子的要求标准,亦儒亦医,所以我经常见到有人上门求他开药方子。他总是慢条斯理地戴上眼睛,稳稳当当坐在八仙桌一旁,拿出一个垫子,伸出手来,拿住来人的脉搏,也不问也不看人,像是闭目养神。过一阵松开来人的胳膊,于是用毛笔在事先预备好的方块纸上面写方子。方子写得工工整整,写完后交待来人,要配什么药引子,要什么时候再来调方子,多久就好了等等。这些工作,白老从来都是义务的,从来不要钱。
      那次妈妈胃病很厉害,到处找人看病,也去了全县最大的医院,还是没有看好。于是我带妈妈去找了白老。白老只给妈妈开了一张方子,并且没花多少钱就完事了。妈妈至今见到白二孩,还要提起这件事情,对他逝  去多年的父亲表示非常感谢。
    我曾经在刚刚参加工作那年,向白老索要过一张中楷字,一直放到了很久,由于搬了几次家,现在怎么也找不到了。我问过白二孩,他没有白上大学,还算有心,说是藏了不少老人的遗作。 
     
                                                                 两赵
    
      高中阶段,我对于书法更是兴趣浓厚。有两位赵姓长者的书法,我非常喜欢。一位是我要好的文龙学兄的父亲——赵叔,叫赵树彬,省级书法家,很擅长板桥体;一位是高中历史老师赵玉文,没有见过他写毛笔字,但他的粉笔字是非常绝美的,我相信他的毛笔字也一定错不了,艺术相通嘛。
      赵叔给我印象深的有两点,一是习武不辍,二是常练书法。我每次上他们家都能看到摆在院子里的石锁、九节鞭、木棍,哪一样都磨得光溜溜的,一定是天天练的了。这正合了我的口味,往往一进他们院子,我就会超起家伙舞弄一番,叔父如果在场,还会指点一二的。进入他们的正屋,那张摆满书法作品的桌子,可以说是迄今为止我所见的最大的桌子。碰巧他在家的话,我们两个一定会谈得昏天黑地,直到婶母摆上了酒菜,我们还沉浸在高谈阔论之中。
      叔父个子挺高的,说话特豪爽,这性格可能与他练武有关。由于常年从事商业活动,所以他的艺术造诣同行的极少知道,但他是我所见的真正自成一家的书法家。
      赵老师的粉笔字,不但影响了我,而且影响了许多同学及先前的后来的校友。他从来上课都是规规矩矩先把所讲的主要内容写在黑板上,然后逐条讲解,逐条擦去,直到黑板上什么都没有了,这节历史课也就结束了。
      他个子中等,讲话口齿清晰,长得也较帅气,喜欢打乒乓球而且属于高手。他讲课虽然很少拿书,但第几页第几行应该注意什么,他却说得贼准。
      他那样规规矩矩写粉笔字的做派,使我领悟了书法入门的机巧。那就是宁肯用60秒甚至更长的时间,写好每一笔写好一个字,也不要哗哗哗一气写很多。如果这样练习书法,会进步神速,很快就掌握了运笔、结体、成篇等奥妙。 
     
                                                                  周李
    
      周在楼叔父,我在《荆丛中的伟岸》一文中写了他对于旅游业的杰出贡献。其实他的书法也非常好。
      我第一次看到河南大书法家陈天然真迹,就是高中时候在他的卧室。那幅写有“藏真”二字的书法作品,作者陈天然运笔时聚神凝气,结体独特,一气呵成,气韵生动,章法得体,让人看了一次就会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
      叔父的书法以结体圆绕为主,也非常独特。云梦山景区就有他书写的碑刻。
      李清堂伯父,作为朝歌城里外来人的杰出代表之一,我也专门写过了。
      他们两位的共同之处,就是无论干什么都特认真,什么都不马虎。这对于改变我的粗枝大叶性格很有帮助。 
     
                                                                   王老
    
      我学习书法,受到这许多人的影响,终于促使了我的书法在结体上陡然一变。引导我完成这个变化的,是许昌商校的王银生老师。
      我起初练习书法,一直沉不下心气,根本也就产生不了出色的作品。王老教书法课,总是一笔一划地很慢很慢写,比赵玉文老师还要慢得多得多,而且我不习惯欣赏他的字体。他写出来的字,让人初一看像是几根木棍插起来的,只不过木棍有时候是稍微弯弯的。
      后来,他发现我喜欢临摹颜真卿的《多宝塔》,于是专题讲了如何临摹颜体字帖。这令我非常感动,从那节课开始,我慢慢觉得他的楷书很特别,于是注意揣摩他的运笔、结体、成章办法。然后把他的慢动作,用在了我临摹颜体的过程中。
      效果真的非常奇特,同桌的李雷学弟至今都还记得。那节书法课,王老讲过章法问题之后,我还是临摹《多宝塔》。突然,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那么神奇,那个“南”和“佛”字,写得跟颜真卿的几乎一模一样。雷弟喜欢隶书,正专心练习呢,我捣了捣他,他转眼一看,点着我刚刚写的几个字大叫起来:“这是谁写的?”。我非常得意,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成功的。雷弟的叫声惊动了王老,王老来到跟前,看了看,也非常满意,并且说:“临摹好了,还要能够拿出自己的东西才行,今后要在这个基础上好好努力。”
      如今,翻开那节课之前的日记,让老公辨认,他根本就不信我原来写成那个样子,一下子就能变成现在的字体。直到我把这之后写的日记拿出来,她才相信。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那么多前辈的影响和教导,才凝聚成了这种惊人的变化。
      好多人到我家里做客,都要赞赏我挂在墙上的书法作品,虽然有些朋友是礼貌性的辞令,但毕竟有些专业型的朋友也是认可的。每每遇到朋友在我这里谈及书法,我都忍不住要把上述几位前辈过一过电影。这里面还需要提及初中时候的班主任刘老师,是因为她的作用,使得白老师为我们上起了书法课,使我们受益终生。前面有一篇专门写刘老师的文章,这里就不详细说了。
      这次,把众位影响过我的书法前辈的情况及其我对书法的体味写下来,可能对朋友们会有所帮助。

      再一点,我觉得传承书法艺术,从书写技能逐渐萎缩的意义上说,也意味着传承了长征精神。因为我们现在很幸福,似乎用不着真正去爬雪山过草地进行长征了。同样,我们在许多情况下都是敲打键盘,用不着书写了。而传承书法,恰恰就是一种磨练,一种在艺术道路上的长征。我们不妨把学习书法作为传承长征精神的一种载体,无异对于书法这一艺术瑰宝的弘扬,对于这一中国特有的文化现象的继承,对于陶冶我们的情操,提升我们的艺术修养,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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