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愿想
父亲的愿想
像一朵土黄色的田菊
毫不亮眼
像刚出锅的玉米饼
简单实在
父亲把愿想
藏入沉默
植进行动
尽管父亲吃的是
粗劣的麸糠野菜
但它们转化的能量
却豪气冲天
父亲用钢铁般的手
日复年复
犯暑顶寒
毫不动摇地
从杂草丛中
从泥土块里
刨挠他的愿想
别人有的
父亲想让儿女拥有
别人没有的
父亲也想让儿女拥有
父亲把双肩
当作高台
让儿女站在上面
瞭望远方
仰望蓝天
父亲把双臂
当作秋千
让儿女荡漾
欢笑
父亲把口袋
当魔箱
给为儿女变出
蚂蚱、蝈蝈、
鸟蛋、野果
他摊开手掌
挺直的脊梁
为儿女筑就
崭新的洞房
他操起锄头
捡起破烂
养起猪鸭
为儿女摆起婚庆的喜宴
有一天
父亲忽然像一头
衰老的黄牛
再拉不动
满载愿想的车
他倒在土炕
用一声长长的悲叹
为他的愿想
唱响无奈的挽歌
用浑滞的泪水
为他的愿想
标上遗憾的省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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