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贵众把儿子的书包、凳子、被褥撂上三马车，妻子站在车厢里，把这些东西一样一样挨实好。杨贵众催着儿子说，快点上车，快点上车。
儿子眼圈红红的，磨磨蹭蹭不上车。他在这所乡村中学上了二年学，和老师、同学处的挺有感情的，现在要离开他们，心里酸不啦叽不是个味。
杨贵众训儿子，哭哭啼啼，娘们气。破学校，恋个头呀。爹托关系给你瞅了所好学校，包你将来考上名牌大学。
三马车一路欢叫一溜烟，顺着107国道往市新区开。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市新区。
杨贵众带儿子要去的学校，叫沿河中学，坐落在南环路东段。没想到南环路两旁都是新建学校，红砖院墙，瓷砖高门楼，不锈钢自动伸缩门，一所比一所气派。
一所学校旁边高耸的广告牌，揪住了杨贵众的心。他在路边停下三马车，钻出司机楼，来到广告牌下面，仰头细看，只见上面用殷红色综艺体大字写到：梦想中学，梦想舞台，名牌大学的摇篮。名牌大学，这几个字，就像他天天晚上喝的二锅头，让他的头发梢日的一声飘了起来，名牌啊！广告牌旁边，还竖着一溜不锈钢橱窗，一个橱窗里张贴满学生的五寸大彩照。这些学生可都是好苗苗，有考上重点高中的，有这赛那赛获奖的。另一个橱窗里张贴着老师的大彩照。看简介，什么特级、高级老师，什么新长征突击手、省市骨干老师，一个比一个棒。杨贵众的心像莽汉子榷碓舀，唿嗵唿嗵响。
腾腾腾，他转身来到三马车前，嚷一声，看好车，我到这所学里面看看。妻子问，到了？杨贵众说，多嘴，不该问的事甭问。
一个小时后，在妻子和儿子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杨贵众叼着烟卷，斜拉左肩膀，屁股后跟着一溜风从学校的大门里走出来。
这所学校比沿河中学好。学校的住室、教室比旅馆都漂亮，食堂比大酒店都时兴，收费却不高。而且有一大堆优惠政策，考班级前三，奖200元；考年级前三，奖500元；在市、省竞赛获奖，奖500—700元；考上市重点高中，奖1500元。学校还设跟踪奖，凡在该校毕业的学生，将来考上名牌大学，奖5000元。
杨贵众说，人家学校教咱的孩子，还掏腰包奖咱的孩子，这样的好事去哪里找。这里好，就来这所学校上。她妻子说，昨天，电话里和人家老师说定了的事，人家等着咱们呢，咋突然变卦来这里上，事咋能这样办。再说你了解这所学校的情况？杨贵众说，你头发不短，懂个啥？上学好比买东西，哪好去哪买，哪个学校能把咱儿子教成个名牌大学生，咱就去哪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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