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去看海,早晨起来都快八点了,顾不得做饭,换上运动鞋,包了一个苹果一个黄梨一个桔,二根火腿几片面包一瓶水。呵,齐备了,出门在小区门口的一个南方小吃店要了一碗阳春面,吃过后问店老板去海边的路线,她说出小区门向东到东郊车站坐到海港的车。向东走了一阵我又问一个路边的行人东郊车站在什么地方?这路人很好心,问明我要去海边,便说我不用到东郊车站,向前过转盘路边有个黄海大药房,就在那门口等就有车。果然,来到药店门口等了约二十分钟,有一辆往电厂方向的车停下来。我上前问是否到海港?司机示意我上车,车票七元,看来路程也不是很近了。
昨天在公园转了一天。钻竹林,沿湖道,看鱼跃,听鸟鸣,还观察路边的小花。或走或停,或坐或卧,就在湖边的水泥台阶上,道边和竹亭的长椅上,写出四首小诗出来。可见走出屋门到外面散散心是很有必要的,原来却没怎么引起我的注意。人的思维很象是厨师,它只能根据现成的材料进行组合产生作品,材料长时间不更新,也很难作出什么新样来。这个想法大概也是催动我今天要去看海的原因。
一路想着,车过了一条很宽的河,车行的左边是桥,右边是闸,大概是入海的河道了。过河后,车来回的转弯,我的方向感被转没了。根据前面那辆车的阴影判断前方该是东北方向。可心里总觉得是向南走。这时候该努力消除错误的方位认识,按照现实对方向进行重新定位了。
下了车,根据司机指的路一直向前,路过一个野鸭养殖场,确实到海边了。靠海岸停着两艘货轮,顺海面向前望,再没有房屋树木来阻挡我的视线。说海天一色也可以,只在那视野的最尽头有一条很浅的分界线。海边杂生着茅草/芦苇/还有一种很象青蒿的草。向海再走近些的泥滩上还有水迹,这地方离海面约有一米高,这水迹我想是海涨潮的见证吧。就坐在这类似青蒿的草边,我默默地看。
从远处驶过来一艘货轮,象飞机一样的轰鸣声远至今,停驻在了岸边。今天的太阳一点都不含蓄,海边没有树木,连个凉荫也找不到,汗水浸湿了我的衬衫,我想站起来走走可能会凉快些。顺着海边的小路走到尽头,有一片百十平方米的泥滩上没有杂草,有人在这个地方最近挖了两条相距二三十米远水道。一时想不出这水道有什么作用,但见有几百只野鸭顺着水道在临海的水沟和大海之间忙碌地往返。“呱呱呱呱”叫得挺欢。
有个人朝我走来,猜想他是这鸭的主人,果然,攀谈了几句,他说我这通向海的水道也是为了养殖鸭子。这时海风有些急了,海浪一波波涌来冲击着岸滩。鸭农告诉我这时正在涨潮,今天涨潮是从凌晨四点多钟开始一直到中午一点钟多。我坐的这个离海面还有两米高的位置有时也会被海水淹没。鸭农走了,他来看我的目的是要推销他的鸭子,他说这野鸭正常卖价是一只八十三元钱,但可以给我优惠八元钱,按一只七十五元卖给我。他还说前一段时间有个从安徽来这里看海的人一下子从他这买走二千多只鸭子。
海水真得涨上来了,我清楚记得刚还能看见的泥滩被浊黄的海水盖住了,原来离我近十米的海面现在只剩下了约五米远。海浪不断的向我涌来,心里隐约着产生了一丝的紧张。海近了,也闻到了海的腥味,波浪似乎比刚才要大了,一浪接着一浪,三四排的相接着涌来再涌来。我分辨不出这层层的浪之间有什么的不同,但肯定是有不同的,就象那披着不同外衣的时间一寸寸地在吞噬着我的生命。
面对越来越强的海潮的冲击,鸭子们逐渐都退出了海面,躲到海后面的水沟去了,我 才彻底地明白了这水沟这水道的作用来。海潮再涨高一点我也要退出这个极好的“观景台”了,这地方的地势稍高一些,是挖水道时的淤泥堆积起来的,但我来时的路有一段却是非常的低,我怕海水漫过了那一段低路,使我在海潮涨过来时没法撒退。现在的水面距那段最低路面还有四十多公分。我一刻也不敢大意,时刻地盘算着撒离的时间,但也想和海最近距离的多呆一会。反复拍打的水面漂起了很多的泡沫,有一只白颜色的鸟从我眼前飞了过去。
海水离我不到三米了,我听着海有些发怒,海涛的节奏加快,波涛卷滚发出的轰鸣也在加强,好象急着要赶我走。二米了吧,海现在离我。波浪上赶似的仿佛朝我压了过来,从波浪翻卷的声音里我听出了海的坚定,听出了不顾一切向上攀升的决心。海水浸住了刚才岸边的茅草,波浪把茅草打下去翻上来,与海开始一起摆动。不断的有货轮离岸起航,它们见惯了潮涨潮落,不会因此耽误了行程。
起身再看一下海水与那段低路的距离,也只有二十公分了吧。还是换个位置吧,便向上走过了那段低路,找了个高的位置坐了下来。刚才那个位置直觉整个大海都朝我扑来。可这里听海的声音也小了,气势也失去了雄壮。不禁有些怅然。便想起了带的水果和点心,削了一个黄梨吃了几片面包。无意间向远处望,见贴着海面向前游走的好象是一条条的白龙,时隐时现,你追我赶,更远处的还象是白色的军舰,似卷风一般地扫向岸边。这时的潮水已经打湿了那段低路。鸭农过来嘴里不知喊的什么?鸭子渐渐都被他召走了。
又有一艘货轮归航了,鸣了一声汽笛,等了一会又鸣了一声。海浪一阵一阵的超过了原来的高度。刚才的那片百十平方米的岸滩现在也只有十多平方米了,并且还不断的在遭着侵噬,现在的时间是十二点四十八分。
鸭子重新又游了回来,在水沟里来回的转,波涛的声响并不见弱,但我感觉到了退潮的迹象,原来潮水能够漫过那段低路,现在再狂的浪过来也不能漫过去了。时间是一点整。
海潮还没有达到我期望的高度这就要退潮了,心中有一丝失望。远处那浪上白条还是争相在海面上游走,但止不住心里有一种颓败。海开始退还着侵占的岸滩,又是一个回转。
我又坐回到原来的那个“观景台”上,海依然的裹着浪向我扑来,我却不再担心,海在这来势汹汹的表象中退落。开始有鸭子向海里游去了,涨潮可能会带给它们很多的食物,我带来的食物也慢慢吃光了,只剩下不到半瓶的水。这时鸭子成群的游向大海,波涛依旧,怕是连鸭子也知道欺辱走向低潮的海洋。
时间是下午二点多了,该回去了。再见吧,海,我还会再来看你。
附观海诗一首
乘风千条白浪走,
若隐若出竞相游。
银舟何须桅杆挂,
但见归岸无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