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文坛《淇园笔会第三卷》
个人文集 - 朱莉娅 - 放暑假了
放暑假了
作者:朱莉娅  加入时间:2009-7-7 16:42:00  索引号:朱莉娅   
     我和儿子面对面,坐在他的学习桌前。窗外,是夏日午后熟透的骄阳。比儿子资历还要深的电扇呼啦啦地响。扇叶飞速旋转,关了,也就静止了,而分分秒秒的时间却一去不返。儿子用铅笔敲敲我手中的复写笔,说:“写呀,写呀!”我回过神来,看看眼前的白纸,说:“还没想好呢,写你的吧。”
      电话响了,铃声是英文版的《吻别》,用了两个月了,耳朵还没有麻木厌倦。一接就是二十多分钟。这前后几天,电话很忙。当我正在炒菜的时候,电话会响;当我正在洗澡的时候,电话会响;当我正在烈日下赶路的时候,电话会响;当我坐在公共汽车上的时候,电话会响;当我刚刚给几个学生开门请他们进来的时候,电话会响。有询问孩子期末考试成绩的,有核实孩子成绩单上分数的真实性的,有探询为什么孩子这次考试成绩不理想的,有商讨暑假该给孩子补点什么的,有表示感谢并希望在新的学期继续携手合作的……除了比较长的电话,我会在挂掉之后抱怨几句,大部分时候我还是极为热情耐心的,算是个好老师的样子。
      傍晚,有学生打电话,约我明天早起打乒乓球。我说不行啊,明天得回老家看父母,好不容易放假了,回头我有时间了一定打电话找你。晚上到超市去,发现一些冷饮特别便宜,于是买了好几桶,以为捡了很多便宜。我想,再有学生到家来,就有东西给他们喝了。不用像前几天一样,再从冰箱里拿已经放了很多天的水果,或者慌慌张张地去买西瓜,还有一次干脆带着几个小女孩去吃凉皮。唉,说实话,我也觉得自己真够抠门的,连水都没给她们买。恐怕只有我的脚能理解我,它被硌着呢。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很有心计,当我的学生到家来的时候,只要会下棋的,一定请他们跟儿子下两盘。儿子对象棋产生了狂热地兴趣,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缠着我陪他玩,而我只有在极少的时候应付他一下,更多的时候是严词拒绝。有一次,两个学生找我打乒乓球,我说天太热,先下下棋吧。他们跟儿子下棋,我随便收拾点东西。下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结果是儿子输了。以往,他跟爸爸下棋,如果输了不掉眼泪我就奖励他一颗星,他渐渐地能承受失败。可是那天他又失控了,把满腹委屈发泄给我,扔东西,大声哭闹,弄得两个哥哥极为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等他们下楼时,我赶紧跟出去道歉:“他还小,别跟他一般见识,以后再来玩。”
      直到下午儿子才勉强接受我的三点建议:一是记得失败是成功之母,要高高兴兴认输;二是要跟高手下棋,这样才能促使自己进步;三是当自己想发作时,要考虑别人的感受。
      知道晓帆弟弟棋艺不错,便希望她能带来陪儿子玩。两个孩子年龄相当,有共同语言,可是在儿子要悔棋的关键时刻,两人竟揪着一个棋子剑拔弩张起来,看着他们耸着肩膀,瞪起眼睛,就想如果他们头上长着角一定死死地抵在一起了。正当儿子流着眼泪回头看我,而我又不知所措的时候,晓帆把棋盘一拨拉,说:“和棋和棋,重新再来。”终于,儿子屡败屡战,小脸木木的,但没有哭。
      放暑假了,跟往常一样,意味着一学年的结束,昭示着新学期的开始。可是今年这个暑假对我和我的学生来说毕竟不太寻常。我带了两年的班集体要解散了。这是沿袭学校一向的规矩,初二结束后,要把学生打乱重新编班。我弱于逻辑思维,没怎么去深入分析重新分班的利弊。只是形象思维习惯性地运作使我想起两个比喻:一个是洗牌,我们打完一局,洗一下牌,再重新分牌。可教育学生毕竟不是游戏,我这个比喻太轻浮了。第二个比喻是移栽,把每一个园子里的小树苗拔下来,重新给他们分配位置,分配泥土和阳光。可移栽在实际操作上不仅麻烦而且对于树木的茁壮成长未必有利,我这个比喻又太重了。客观地说,分班从根本上解除了每一个学生对自己生活了两年的班集体、对自己不得不臣服了两年的班主任及任课老师的审美疲劳。当然,这一点对老师亦然。而且,班集体的解散,使花季少男少女品味到真实的惆怅和忧伤,并且试着去理解珍惜二字。我们的班长水之渺为班级制作了网页,很有才气的恒久星雨在日志里为曾经的集体写下动人的文字,一些同学纷纷留言。我很感动,正是因为班里有这样一个个个性鲜明富有真情的孩子,我们的集体才让人留恋,用真心留恋。我也忍不住给恒久星雨留言:两年很短,回味它却可以用一生的时间。
      放暑假了,在这将近六十个自由、幸福、美好的日子到来之前,我已经有了若干宏伟的计划。其中一个跟这帮孩子们有关。我的六十个假日正在一天一天地溜走,我要好好招待它们,争取留住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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