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说硬话”

周晓峰

近段以来，关于黄岩岛和钓鱼岛问题引起了国人极大地热情和关注，人们在这如火如荼的爱国热潮中，各表言论，各抒己见，这当然都是人民意志和爱国主义的充分体现。在各种言论中不乏高明的策略和精到的见解，还有许多勇敢地保钓行动更加令人钦佩。作为一名平常普通的国人之一，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孔之见，不由得也想说上两句。

首先，我坚决反对那种以爱国的名义打砸自己同胞的行为。我认为那根本不是爱国，而是一种流氓和犯罪。记得刚开始有人打砸中国人已经拥有的日系车时，我在和几位朋友讨论中就说，这是不对的，这不是爱国，这是闹事。然而，竟有朋友和我辩论说，砸的好，谁叫他们买日本车！直到后来事情发展到了严重伤人甚至危及生命的时候，我的朋友才认识到了打砸性质的严重性。

由此，我想到了足球，几乎每次重大的足球赛事都会有球迷闹事，甚至发生重大的造成人身伤亡的群斗群殴事件。人们给这些闹事的球迷以“足球流氓”的称谓是非常贴切的。我还联想到了前年发生在英国多个城市“愤青”打砸兹事的闹剧，因为对政府在社会管理中的某一政策偏差或失误不满，或对某一部门的具体行政行为不满，这些在安逸无忧中生活的愤青们纷纷上街发泄那些剩余的精力，几乎在所有的大城市制造了令人发指的破坏和骚乱，给人们的生命财产和社会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和混乱。

更让我联想到的是，文革初期的打砸和杀戮。文革中大规模的动乱首先是从教育界开始的，准确的说是从中学开始的。据不完全统计，1966年的8月下旬至9月底，仅北京市就打死老师、校长及教育工作者1700多人，而且过程极其野蛮和残忍，充分显示了无政府状态下的人性之恶。然而，这一切却又都是在有政府的情况下打着革命和大方向正确的旗子下进行的。再加上近年来分裂主义在西藏、新疆等地发生的打砸抢烧杀害无辜者的闹事风波，都告诉我们，无论有怎样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是打砸抢烧、伤害无辜危及社会安定安全的借口。由此，我想到了菲律宾一些与黄岩岛无关的事件。几十年来，菲律宾是一个多政变的国家。在一般人们的印象中，政变是一个令人恐怖的事件。那一定是多少人抛头颅洒热血，社会动荡人民蒙难的时期。而在菲律宾近代史上的几次政变，主要都是执政党与反对党的争夺和斗争，人民似乎置于世外桃园一般，并不怎么热心的关注，人们的生产生活也未受到大的干扰。常常看到这样一种现象：一方面政府军与反对派武装用大炮和坦克进行的血与火的战斗，另一方面则是许多民众从城市街道两边的大楼上推开窗户向外张望，他们观看双方的战斗，就像观看节日游行的人群队伍一样。是呀，政府军与反对派的政治或军事斗争是他们的事，为什么一定要普通百姓参与其中呢？以往的这种斗争，普通老百姓往往被绑架为双方的人质。而像菲律宾的几次军人政变，似乎对百姓骚扰并不严重。所以我想说的是，无论何种理由，对政府有意见、对有关部门有意见、对征地拆迁、政策落实、包括各种爱国的理由，都绝不是打砸抢烧甚至杀的理由。

但是，人们动物的本性光靠教育是不行的，总是有人要借机亮亮自己野蛮的本性，孔子说：质胜文则野，是说一个人的本性超过了他的教化和学识，他一定是个野蛮的人。对待这种人的野蛮行为，如果教化和理性不起作用的话，也只有靠法律来追究了。在过去，德国法西斯和日本军国主义都能受到法律的审判，在现代法制和技术手段如此先进的时代，一些流氓悍匪一定是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的。

其次，关于说硬话。笔者听到许多议论，说的是对黄岩岛和钓鱼岛没有人说硬话而感到十分不满。我不知道他们想叫说什么硬话，但我听到许多人所说的硬话不是打就是杀。硬话不一定是对（正确的）话，国家之间和我们平民家庭社会之间有着相通的道理。街坊邻居、机关同事、陌路相逢、公共场所甚至是家庭成员之间经常会发生各种矛盾。我们不用想就会感觉到，现实社会中许多小矛盾被酿成大事件；一些小事非却产生人命案，往往都是由说硬话引起的，假如有一方冷静理智，这许多事情或许会得到恰当的处理，不至于酿成大事件甚至是流血的命案。也许有人说，事关国家领土安全，是大事，不是小事。事实上，大事小事，理是相同的。历史上许多无意义的战争包括两次世界大战，起因都是小事引起的。况且，大事更应该冷静理智才行，有些事情比如领土争端，很可能迟早有一战，不战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即便是这样，我们应该在充分做好战的准备的同时，依然应该向不战的方向努力。只有开始时的说话有理，使事件的发展对我们有利，才可以做到最后的打击有力。当年的中印边界战争，一开始中国并没有说什么硬话，而是在坚持原则立场的同时，竭力想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周恩来多次通过各种渠道想同印度总理尼赫鲁接触联络，但尼赫鲁错误估计了当时的形势。他认为当时中国处于内外交困的状态，与美、韩、日、台关系紧张，新近又与强大的邻国大国苏联交恶，国内经济状况极其糟糕，而中印争议地区与国家中心地带距离十分遥远，交通极为不便。所以，他根本不想与中国认真的谈判，而是讲了许多所谓的“硬话”。但结果是以损失了8000人三个旅的代价打输了这场战争，所以我认为，敢打、打赢与说硬话是两回事。

今天，中国的强大在世界上是有目共睹的，不用说太过硬气的话，给历史以和平解决的机会，让对方承担战争的责任，绝对不会影响我们最后的胜利。

现在，世界上说话最硬的国家莫过于我们的一个小邻国了，动不动就是打就是杀，其实是色厉内荏虚张声势罢了。他的这些所谓硬话，没有给国家带来任何利益，除了孤立自己外并没有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可和哪个国家的高看。相反，由于爱说硬话，还常常让我们这个曾给与他流血牺牲至今仍在千方百计帮助他的国家丢人和尴尬。卡扎菲、萨达姆、塔利班、拉登和基地组织等都是在世界上说硬话的突出代表人物和组织，硬话并没有保住他们的历史地位。相反，一个并不常说硬话大话的民族却成为全世界公认的最强大的小国，受到了国际社会的尊重，就是他的敌人，也并不小看他，他就是以色列。

其实，在我们生活中，人们相互间的关系何尝不是如此，那些平时爱说硬话狠话的人，他们失去的远远比他们得到的更多。

有人说，不说硬话难要道说软话磕头求饶吗？这是一种爱走极端的思维。不说硬话就一定要说软话吗？不是的，而是要说准确的话，说对历史负责任的话，把握有度，才能使我们无论是战或是和的决策在一个长的历史过程中经受检验。

二O一二年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