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回滑师

    同学相聚，母校滑县师范是个常提的话题，同学们总是颇为自豪的将“滑师”戏称为“滑大”，其实，我们当年上的滑师属于大中专。滑师位于滑县旧城西北角的滑台城遗址上，据说是“周公次八子伯爵封于滑，为滑伯。”滑伯本姬姓，后裔改为滑氏。《元和志》云：“滑氏为垒，后人增以为城，临河有台，故曰滑台城。”滑师校园可谓文化沉淀厚重，而今桃李绽放芬芳。滑师培养的万余名师范毕业生大部分工作在豫北一带，不管你走到那个市县乡镇都能找到滑师校友。

    “朝同一源出，暮隔千里情。”时至今日，虽然同学们所从职业不同，政治地位、经济状况相差悬殊，但是思念母校之情是相同的。同学们多次动议回母校看看，却因种种缘故未能成行。

    闲暇日，与几位同事赴淇河东岸有着3058年历史的古镇卫贤，品尝鲜香驴肉。“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大伙吃着佳肴，饮着美酒，异常喜悦，如入太虚仙境，沉浮荣辱皆忘，得失功过俱亡，繁杂琐事顿化为烟云，任话题穿越时空恣意转变，就是幽默笑话、囧人奇事也成了一碟碟下酒菜。
 

    几杯劲酒下肚，已是醉意朦胧，我无缘无故的提出想看看母校滑县师范，大伙竟举手拍桌响应，停杯下楼蹬车相从，汽车沿着我当年的求学路飞驰东方。

    日月如白驹过隙，一晃近30年过去了，难忘1983年6月2日，那是我们毕业的日子，是和老师、同学们握手离别的日子。同窗二载，情同手足，一朝分别，何日相聚？在那交通、通讯极不方便的年代，别时容易再聚难。再看一眼同学吧，泪水模糊了眼睛，再说几句告别话吧，喉咙早已哽咽，唯有用拼命的挥手代替一切。
    阔别了29年，思念了29年，多少次梦回滑师，反复求证那道答不出的题，多少次翻出泛黄变脆的滑师留影，追忆与同学们相处的一桩桩如烟似雾的往事。

    快到滑师了，我的心跳加速，就像游子回故园见慈母一般，我当年的座位上是学弟还是学妹？教我的老师在学校吗？

    当滑师呈现在眼前时，感到这里的一切竟是这般陌生，莫非醉入他校？路人的回答证实眼前的校园就时当年的滑县师范，可我分明看到挂着“安阳市第二实验中学”的牌子。校园内到处都是新建的教学楼、实验楼、住宿楼、餐厅、报告厅…，好不容易才分辨出我们上课的老教学楼，也被贴上光亮的瓷砖，变了模样。啊！全变了，变得已不是我记忆深处的母校了。小竹林原址上座落着综合办公楼，寻不到了我和玉虎、文彪合影留念的地方，五颗大杏树被伐掉了，再也找不到我和学长王运泉、吕学华练乒乓球的台案，唯有那棵核桃树还在，叶子凋零殆尽，像个历尽沧桑的老人，在北风中娑娑发抖。还是到后操场看看吧，那里总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吧。操场的西侧就是滑台，是文物遗址，该受法律保护的。学生时代，我和文彪、林园常在那里练拳习武，畅谈人生理想，憧憬美好未来，那里的每一寸土地上都留有我们的足迹。特别想看的地方，也是失望最重的地方，滑台上已挤满了住宿楼。操场也被现代化了，全然不是当年那个“纯天然”的“草场”了。这是我的母校吗？一丝凄凉几分惆怅袭入心田。

    教我们的老师都先后离开了滑师，只有和老门卫打个招呼，黯然离去，已无来时那股兴奋。随便走走吧，看能否找到我们曾经熟悉的地方。滑县旧城已经改造成现代城市，西接道口镇，东越古城墙，南北沙丘、槐林不见了踪影。滑师变了，里里外外的变了，彻彻底底的变了，连一丝一毫“触景思情”“睹物思人”的旧物也不给我们这些老学生保留。母校也只能到尘封的记忆里寻找了。

    蓦然，桃状的塔顶闯入我的视野，啊！看到明福寺塔了，那体现着隋唐古刹遗风的八边形七层砖塔，也唯有这古塔历经雨侵风蚀，雷劈电击，仍然在等待着我们。1983年10月15日我到滑师报到的当天下午就参观了明福寺塔，后来，这里成了我和同学们常来的地方，是我们友谊的见证。我曾和李海贞、段林园在古塔未修复木阶梯、且内外无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一会儿里屈身低头钻内卷门，一会儿面壁背空沿外蹬道，盘旋而上，直至塔顶，这是我平生最大一次冒险行动，一直珍藏在我的脑海深处。

    滑师情，已融入了我的血液，驻进了我的灵魂。太阳西坠，酒劲未消，不顾同事劝阻，还是给滑县的李兴林同学打了电话，相约一聚，呼酒买醉，释放一下离开母校后层层叠积的“相思”情怀。
 

    斗换星移，世事沿革，阴晴圆缺，聚散离合，本为常事，何必悲悲戚戚呢？

                                                              夏伟田
                                                                  2012年11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