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马黄风

杨秀平

上午七点多钟，一场特大的黄风从北边袭来，骤然间天地一色，象刷了一层黄粉，又象是在放一场电影，沙石在地上打着旋翻飞，树枝舒展了长袖飘渺，树叶在空中起舞。可以说，这是我今生见到的最美的风景之一。

大自然把我融进这美丽的风景中，不禁使我陶醉，更使我增添这无限的遐想。我下了电车，刚想欣赏这美丽的风景，忽然，呼啸的北风像要把我抬走似的，直往天上拽去。我赶紧攥紧了车把，叉开两腿，站在路边不敢动弹。这时的我，真是回厂不请愿，回家又不可能。

我正在踌躇间，有两辆小四轮拖拉机从南边开了过来，拖斗上面装了鼓登登的石碴。后边那的一辆突然在我的面前停了下来，司机给我打招呼说：“我把你捎到厂里。”就他这种车，还想把我捎到厂里？我从厂里换班回家已经走了三分之一的路了，再有四公里就到家了，这里离厂里来回的路程刚好就是回家的路程，别说你是这个车，就是个轿车我能往回走吗？我没有答理他。司机見我没有反应，就说道：“我是去给你厂里工地送的，很顺路，你就骑上车，拽着车门，车开得慢点就是了。”我听着他的话音，再看看他那张饱受风霜的脸，猛地想起来了，他不就是我二十年前溜缰的那匹野马吗？想不到二十年不通音信，今天在这特大的黄风中相遇，这叫什么缘呢？

二十年前，在六月十三日我的生日时，我的同学又捎带了她们的同学来聚会，我认识了眼前的这匹野马，他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视线，使我感到很温暖。那时他不爱说话，显得羞羞涩涩地。我问他：“你以后打算干什么？”他说：“想当司机。”我笑着问他：“当我的司机你愿不愿意？”他小声答道：“愿意。”他送给我一张小美女照片，我把他小心地夹在像框里，当宝贝珍藏着，并把他的承诺牢记在心里。之后的日子里，为了一种说不清的原因，他从我的手中溜缰了。

现在见到野马，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这狂烈的黄风，无情地夺走了我们说话的时间。我也没有多想，真的转回头，骑上车，拽着他的拖斗边门，慢慢地又回到了厂里。他去缷车，我却在住室等待着，准备了好些话想等他来找我时对他说。风停了，又过了很久，野马却没有来。原来，他卸完车没停就回去了。我对他没有说一句话，也许我们之间没有更多地心灵沟通的缘故，这匹野马又一次地从我手中溜缰了。

现在的野马，尽管在外很辛苦，但有一个十分美满的家庭，一个儿子，两个闺女。妻子为人大方，长得狠美丽。除此之外，至少还有我在为他祝福，在为他牵挂，应该很满足了。同时，我也感到欣慰，因为毕竟我“乘”了一次他的车，让他兑现了当我“司机” 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