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邓小平巧渡淇河
蔡云
抗日战争时期，刘哲民任八路军129师民运股长，与地下党王东亮等同志开辟了横穿淇县连接晋鲁豫抗日根据地的四条秘密地下交通线。我党通过这些交通线传护送过很多过往的八路军军政干部及各地青年到延安和奔赴抗日前线，为抗日战争的胜利发挥了重要作用。这里说的是1943年5月发生的事。
彭政和刘哲民王明山、王玉是太行军区先期派往淇县开辟抗日根据地搞政权建设的八路军武装工作队员，5月7日，他们刚把暴露了身份的东关村中医地下共产党员关纯善夫妇从日本鬼子的魔掌中救出，刚安顿在阴窝的联络站徐琨家，天也就亮了。这时，通讯员蔡玉生领了一位二十来岁的小青年过来说：“他就是东土门的王祥，是来送信的。”又指了指彭政对王祥说：“他就是咱们的政委彭政，你把信交给他就行了。”王祥先给彭政行了礼，接着撕开裤腰的夹层，取出了一个扣大的纸蛋来，双手递给了彭政。
信是腊封的，表明了信的重要。彭政接信在手，就让蔡玉生和王祥去吃饭，他却展开纸来看。彭政看后，高兴的对大家说：“同志们，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又有新任务了，上级指示，让我们马上行动，接应、掩护一批同志通过淇县，现在他们正在内黄沙区井店办事处，明天就到达淇县境内了。”大家听了，心中异常高兴。
由于时间紧，任务重，保证同志们通过淇县不出差错，必须马上对所经道路进行侦察、定线。刘哲民说：“我看北边的那条交通线最合适，经庞村西南的贺家村过淇河，再经土门往西南直通全寨村。这条交通线上有很多我们的同志，可以随时帮忙。”大家一致同意。王明山说：“可让蔡玉生一同去。”彭政说：“他另有任务，可让他去林县送个信，让林县的同志准备来全寨接应。东边的人过来后，让关同志和他们一块去延安。”王玉点点头：“我也这么想。”明确了任务后，各人准备去了。
这条交通线上，东起浚县老观嘴，西至王滩，基本上是浚县天门会杨贯一的势力范围。天门会倾向八路军，我党选择了这条交通线，可以减少很多麻烦。信上说，接头地点是老观嘴，二十多人，暗号是：“卖枣吗？霉不霉？”“十斤起步，少了不卖。”
彭政他们出黄洞口，经庙口北边绕过日军据点，往东北方向到了淇河王滩渡口。这段淇河呈西北打东南走向，水流缓慢，河面40多米宽，河水有一人多深。日军为了控制这个渡口，在两边扯了铁笈藜网，两岸放置了两个木排，又分别有一个排的伪军和五个日本兵巡逻把守。除了这个渡口外，别处没法过河。且日军还规定，晚上七点以后和早上六点以前这个时段任何人不准过河，违者按通共罪就地击毙。但是伪军中，刘哲民安排了自己的同志蔺排长和刘排长分别把守着西岸和东岸。他们多次从这里通过，从没有出现过问题。
当刘哲民等到王滩西岸渡口时，已是上午九点钟，他们向蔺排长出示了伪造的“良民证”后，付了船费，被游渡到了东岸。在东岸又由刘排长验看了证件，然后放行往东去了。
下午两点钟，四人来到了浚县老观嘴。在卫河西渡口南边，通过用暗语和这二十个贩枣的商人顺利的接了头。内中有内黄沙区井店八路军办事处交通科长马赛和通讯员李志杰及交通员吴清志。这几个人，刘哲民和彭政都认识。另外二十名人员中，包括一个男扮女装的女同志，他们一个也不认识。按照我党的保密原则，刘哲民只和马赛商谈路上的情况及行走路线，其余的一概不谈不问。他们心里都清楚，由于是沙区办事处科长马赛同志亲自带队和这么多武装人员护送，这里边肯有八路军的重要干部。他们牵着两匹白马和三头骡子，白马空走，骡子驮着物件，除了干红枣外，还有别的东西，可以看得出，那长包裹里肯定是长枪，其余驮的是啥，没人敢问。这些人都是长枪短挂双挂钩，十分威武精悍。
他们过卫河时，为了躲开土匪孙步月的巡河队，选择了老官嘴南边的一处浅滩，从那里淌水过来了，现在下身还湿漉漉的。当时众人以贩枣商人身份往西走去。自内黄井过来，这些人是夜行昼停，为了不惊动敌人，牲口蹄子还要用布和棉花包着。到了老观嘴后，由于是杨贯一的势力范围，白天也可以放心的走。这两匹马是让领导骑的，却没人骑它，大家一律步行，傍晚时分，到了浚县乔村。由乔村地下党负责人傅作刚同志领进了大户姜廷庆的家里。
乔村大户姜廷庆家是我党的地下联络站，在这里他们歇了一夜。夜间，大家就明天将要渡淇河的问题进行了讨论。第二天天刚亮，他们简单地吃了点饭就要起步，却被十几个人纠缠着不让走，要收“保护费”。姜廷庆说：“这伙人可能是扈全禄手下的散匪,由于你们是商人打扮，昨天夜里他们就盯上你们了，这些人的目的就是讹些钱。”
为了保护姜廷庆一家和这条红色交通线，队伍中一个穿着黑绸色马褂、操着南方口音、十分壮实且有矮的中年汉子，大家叫他“老板”，他对马赛和刘哲民及彭政交待，不能发生战斗，要以静制动。另外还要把这些人带走，到渡河的时候有用。
于是彭政和王明山就依计扮作贩枣老板的管家，要给姜廷庆结算房费饭费。姜廷庆领会，故意嫌少，和他们吵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就要抡镢头拼命。土匪又来起哄，逼要“保护费”。彭政和王明山说买卖赔了，来日路过，定多多补上。先给土匪筹了一些钱，又给姜廷庆打了欠条，直到前半晌，才出了姜廷庆的家门。
他们唯恐土匪就此散去，不来跟踪，就示意“脚夫”打扮的人结算“脚费”。彭政假装生气地说：“不是说好了吗，俺这买卖陪了，血本无归，叫你们在王滩等着，我们去家拿钱给你们。我们信誉为重，尽管陪了但不少你们的一分。”贪得无厌的土匪们一心要劫这些“脚钱”，舍不得走开，在后边不紧不慢的跟着。
他们一面走，一面盘算着路程，到了翟村，天还没黑，“脚夫”们不走了，要在翟村住下，叫彭政回家拿钱，他们在这里等。彭政好说歹说，磨蹬到天晚，他们才又上路。土匪们欲动手不妥，欲罢手不忍，忍耐着性子在后边跟着。
过了翟村不远，来到了汤阴县菜园村的南边。“老板”说：“如果我没有记错，这里应该有个岳飞庙。”彭政说是。于是“老板”就轻声给大家讲起了岳飞抗金的故事。
晚饭间，他们到了王滩渡口东岸，大家坐下来再次商谈“脚费”。王玉则去渡口联系关系人刘排长。有伪军透露，今天中午，刘排长和西岸的蔺排长不知何故被特务股带走了。现在东岸当家的是丁德明，西岸是朱小三，二人都是不开眼的货。
王玉回来后，把这一突然变故和那壮实的“老板”和彭政、刘哲民说了，大家还没拿定注意时，那壮汉就说：“这几个土匪有用了，我们可以利用他们来实使调虎离山计。沙区的同志不必过河，枪声响后，可以回去。”彭政对“脚夫”说：“你们在这里坐着长等，老四和老五（指马赛和王玉）给你们作人质，你们派两个人跟着我们，拿来钱咱再清工资。”大家应允，坐在地上等候。王明山就和了两名同志沿河往西北去了，彭政则带了吴清志和另一个同志往东南去了。
土匪们不知是计，丢下“脚夫”分头往两边跟踪下去。不久，两边传来“呯”、“啪”的枪声，伴随着人们的呼喊声：“不好了，有八路，快追！”北岸渡口上的日伪军听说有八路军，不辩真假，留下丁德明等五个伪军看着这二十来个人，其余的慌忙分兵向两边追去。
这五个伪军紧靠着这些“脚夫”，其中有两个伪军冲着他们说：“你们老老实实地坐着，如敢乱动，也按八路军对待！”“老板”一见时机成熟，示意大家动手。王玉和李志杰猛扑上去，王玉一枪把一个伪军的头摔蹦了，李志杰的匕首也刺向了一个伪军的后背。众人一齐动手，很快就把丁德明等三个伪军制服。然后逼着他们往返两次划着木排护送大家过河。
南岸上的日伪军亲见丁德明领着大家过河，弄不清这些人是什么派头，也不搜查，也不盘问，任由他们上了岸，大摇大摆地向西南走去了。
他们经贺家村，到土门时天就亮了。这时日伪军的流动哨加紧了在山边的巡逻，他们必须化整为零分头躲过岗哨进山。这个时候，熟悉地形的彭政和王明山又没跟上来，于是，就在约定好的集合地点土门村西头潜伏等待。闲蕸之余，大家不免揪心。为了打破寂静，“老板”轻轻地教大家学唱《在太行山上》的八路军军歌，大家一句一句的学着，心情也畅快起来。
大约十点钟，彭政和王明山及吴清志才摆脱敌人赶了过来，接头后即分散着躲着敌人的岗哨，由彭政、王明山、王玉、刘哲民领着进山，下午六时许，在黄洞里的小柏峪才东头碰头会合，稍事休息后，又起身继续西行，不一时，就来到了全寨村，进了我地下联络站傅同玉的家里。连日跋涉，极度疲乏的大家决定在这里休息一夜。
“老板”见马赛和浚县的同志没有回去的意思，就问：“你们不回去了？”马赛说：“为了首长的安全，我们要等林县的同志过来，我们才回去。”“老板”即让彭政安排住宿。
这个全寨村，坐落在黄洞里的一个山沟里，村中的人都姓傅，没有杂姓。明朝祯四年，由北京一个叫傅崇台的商人带着家人开始来这里定居，他们在村西挖井，村中立寨。因井中挖出现了一个大黵鮽，就取庄名黵寨。又因井中泉水很旺，且一年四季温度保持在12度左右，又改名泉寨。后几经土匪前来攻打，经村中人拼力护卫，村寨完好无埙，又改名全寨，有安全之意。
这傅同玉是这个村的大户，有房屋20多间，土地几乎占有全村的四分之一，家有佃户雇工。他性情豁，社交面广，同情革命，痛恨日军暴行，被刘哲民等同志发展为我党的秘密交通员，由于他家大业大，来他家的人很多，也很混杂，反而没有人怀疑他在为共产党办事，客观上掩护了我党的同志。
晚饭后，大家席地而睡。“老板”被安排在傅家大院里边的南屋，他向刘哲民和彭政详细询问了淇县的有关情况后，左手指扳着右手指说：“我只强调三个问题：第一、淇县的问题要解决；第二、消灭土匪，驱逐国民党县政府；第三、扩大、建立根据地，威胁日军的平汉交通线。”
5月9日清早，通讯员蔡玉生领了关纯善和林县的同志前来接头，大家准备分手之即，老板和大家一一握手，亲切地说：“感谢大家的一路护送，你们辛苦了。我们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们，让我们唱个歌作为留念吧。”接着，他领头唱起了《黄河大合唱》，大家也跟着唱了起来。随后，大家依依惜别，“老板”带着人马继续西行。
事后两个月，大家才知那位被接应的“老板”是中共中央北方局书记、八路军129师政委邓小平，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同志是他的夫人卓琳。这个事当时只有刘哲民和彭政心里最清楚，他们在1943年7月12日淇县抗日民主政府和淇县工作委员会成立时贯彻邓小平对淇县工作的三个指示时详细谈及了这件事。邓小平首长的全寨谈话，给淇县的革命斗争指明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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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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