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文坛《淇园笔会第四卷》

文坛常客 - 东驼子 - 古公亶父的局(二)
古公亶父的局(二)
作者:东驼子  加入时间:2017-8-1 10:54:30

         后来有一种说法,认为太伯、虞仲两兄弟此行的目的明确,据说他们并非自愿出走,而是接受了父亲的指示。古公亶父告诉他们,在远离中原的南方地区,生活着许多尚未开化的部族,以他们两兄弟诚实厚道的性格,可以在那一块处女地上白手起家,建立一个不受约束的方国,与故土的周族遥相呼应。

两兄弟虽然去意已决,但对前途终究一片茫茫然,现在听了父亲的点拨,他们眼里开始闪现出星星点点的火花,父亲为他们勾画的蓝图像一颗落在干草堆上的火种,引燃了他们心里的熊熊烈火。

很久以后有人在评论这件事时说,古公亶父精心谋划了一盘大棋局,让他的子孙们各尽其才,为周族在日后的繁荣各尽其力,堪称大谋略家。但是众所周知,任何人都不会缺少反对派。古公亶父的反对派经过缜密的考证之后指出,古公亶父偏爱三子季历,为了不违背继承权上的长幼之序,他不惜逼走太伯、虞仲两兄弟,其过程毫无温情脉脉,反而险些酿成家族内部的流血惨剧;至于两兄弟后来在东南的发展,完全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结果,与古公亶父的长远眼光毫无干系。显而易见,后一种说法丝毫不具有正能量,如果任其蔓延,必定对周族内部和谐损害巨大,所以很快被判定为异端邪说打入另册,完全从官修史书中销声匿迹。

但是南方残存的史书中提到,太伯、虞仲一行来到荆楚蛮荒之地后,剪了头发,在身上刺了图案各异的纹身,这一记载似乎隐藏着某种暗示。要知道他们受的教育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万万不能有伤害的,所以他们的异常行为被人们理解为某种意义上的决裂。而且他们还脱掉布衣,像当地人一样拿树叶子做衣服,这种在文明进程中的短暂退化,除去入乡随俗的考虑之外,和他们在愤怒状态下产生的癫狂也有关系。这样看来,上述悲悲戚戚的离别场面是否存在,应该是个疑问。

这个离别场面在周族史书中也没有一字提及,也许算得上是大行不顾细谨的范例。但在对孙子姬昌的培养问题上,古公亶父真正做到了事无巨细。当初在给季历挑选媳妇时,古公命人特意制作了候选名册,把几十个候选人的肖像和种族出身、脾气秉性等内容刻画到简册上。古公把候选名册先后仔细看过三遍,才在挚任氏的女儿太任的名下画了圈。据消息灵通的媒妁介绍,这个太任作为名门闺秀,生性端庄严谨,做事符合礼仪道德,这些都是古公最看重的。

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而后世的周族史官对季历和太任成婚这样一个大事件的记载更是不厌其烦。比如说,他们详细记载了太任怀胎之后的行为,例如眼睛不看邪曲不正的场景,耳朵不听淫逸无礼的声音,口中不讲傲慢自大的言语,睡觉从不歪着身子,坐姿从来不偏不斜,如果坐席没有摆放端正,她宁可挺着大肚子亭亭玉立;史官们还说,太任不吃霉变发馊的食物,这当然有利于胎儿摄取营养,但是如果盘子里的肉块或者蛋糕切割得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她无论如何不会动筷子,这一点确实考验厨子们的手艺。在太任的努力熏陶之下,姬昌生下来就聪明伶俐,品行端方,所以后来有人把太任尊奉为胎教界的开山之祖。

当然也有一些穷酸文人在看到这段文字之后嗤之以鼻。他们说太任完全是忸怩作态,明明是孕期反应才找出各种理由挑食,却被史官们拔高到道德高度。这种指责的矛头指向了史官,史官只好红着脸站出来反驳,他们说那些记载是先辈史官亲眼所见,不容置疑,谁怀疑谁就是对太任大不敬,依律当斩。

这么一来,论战就有了火药味。穷酸文人历来人穷骨头硬,自然不肯服输,他们说记载一件事要讲清楚来龙去脉,季历让太任成功怀孕的那次房事,是姬昌命运的起点,也是下民们最关心的事情,所以应该详述。只讲怀胎而不讲如何怀胎,显然不符合文理,也对下民失去了垂范作用,这是史官的失职,史官们应该集体辞职谢罪。史官的脸涨成了猪肝,他们义正辞严地指出,受孕的过程,人所共知,季历和太任地位尊贵,在这件事上却也与常人无异,所以完全不必记载,这种笔法也是礼仪的需要,穷酸文人们无端臆想尊者房事,属大不敬,依律当斩。

两家的论战持续了几个月,时间不算短,所幸只局限在他们的小圈子里,并没有造成过于恶劣的影响。虽然史官们一直在叫嚣着要法办对方,但那时候距离文字狱形成还有几千年,所以终于没人流血,史书记载也没有改动,穷酸文人也只有继续穷酸。

对于这次论战,后世有人精辟地指出,论辩确非穷酸文人所长,他们费力不小,却并没有抓住要害。别的且不说,只说太任眼不看邪曲、耳不听淫逸这一点,就令人对她怀上姬昌顿生疑窦。不知道老族长古公亶父对此会作何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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