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文坛《淇园笔会第四卷》

文坛常客 - 朱莉娅 - 步行之美
步行之美
作者:朱莉娅  加入时间:2021-2-10 22:36:19    编辑:admin

        阿勇说:你必须做出选择,要健康,还是其它。于是不再彷徨,略定健身计划如下:

        1.周一、周三、周五步行上班(没有早读课,不必七点到校)。

        2.周末或节假日,晨练半小时。

        3.午饭后散步半小时。

        “要努力啊。”默默对自己说。我一向是个自律而坚韧的人。

        第一次步行,是在一个傍晚回家。在阿勇和其他室友的鼓励下,怀着大无畏的英雄气概,迈着小碎步,我义无反顾走出校门。其时甚为虚弱,不时有心脏紧缩感,不得不略停几秒再走。六点十分从二十一号办出发,七点十分勉强到家。

        阿勇说:好,你要不断缩短这个初始时间,才能显现锻炼的成效。

        我这才发现,只要选择步行上下班,有近三分之二的路段,可以沿河而行。这河,就是县城新修的城中河赵家渠,又名沬水。沿河一带,花木扶疏,清秀淡雅,颇有韵致——这是生活对我的特别关照吗?

        是的,我不得不每天更早一些起床,在全家人的酣睡中出门,晚上陪孩子的时间也更短。但有所得必有所失,想想人生下半场已经开启,一些生活方式很有转变的必要。好吧,妹妹我就大胆地往前走啊。

        出小区,向北,过第二个十字路口,就步入沿河公园。真的,市声突然就消隐了。万物沐浴在晨光中,在某个视线开阔地带,我总是不由自主放慢脚步,乃至徘徊不前,眼前的草木、亭子、回廊、碧水美好得令人生疑,而四周空无一人,顿觉恍恍惚惚,像行进在一个洁净的梦中,不愿醒来。

        有时,出门更早一些,公园里的三叶草还在蜷着叶片睡觉,等阳光吻上面颊,才打着哈欠,伸着拦腰,向路过的蝴蝶问好。

最喜欢一条曲折小径,夹在栀子花和菊花丛中,一片缤纷绚烂。走在其中,我多像一个重要人物,微笑着,注目着,向列队欢迎的花仙子致意。走在其中,我定然是最丑的一个。那又何妨,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走着走着,我越来越矮,越来越多汁翠绿,就变成花丛中的一棵草了吧。倘若内心稍感喜悦,就开出一朵花了吧。

        一个黄昏,从学校回家,行至三里桥北端,看见一只鸟疾飞着掠过水面,从此岸到彼岸,钻进水边茂密的芦苇丛中去了。那里,或许藏着它温暖的巢穴。明年春天,巢穴里会有新生的卵,再暖和一些,沬水之上就有儿女成群的水鸟了。

        喜欢沿河的那些彩色步道,散发着童话气息。喜欢一座座凌驾于水面的紫红色木桥,增添了小城的妩媚和雅趣。

        好几次,我遇见一个背书包的小女生,轻盈地踏上木桥去上学。河对面,站着一排洁白的英雄人物雕塑,学校就在南边不远处。她大概上三四年级吧。每天从桥上来来往往,看见流水、岸花、树影,她的心情一定单纯而明媚。流水必能增她几分聪慧,并见证她一天天长大,终将拥揽她长发及腰的倩影。

        微雨的早晨,当我从两排高大茂密的法桐树下走过,一棵树上传来比雨点还稠密的鸟鸣。大概鸟儿们选择这棵树来避雨,在茂密的枝叶间你推我搡,格外兴奋,就顺便开了个联欢会。

        雨过之后,走在公园潮湿的小径,是要踮起脚尖的,这是蜗牛的领地。听说蜗牛会吃草叶,就让它们吃吧,这世界也是它们的。不时有蜈蚣爬过。一次,看见一只蜈蚣驮着另一只蜈蚣,在路上奔波,搞不清他们是父子、兄弟还是伴侣。

        而秋天很快来临,花径两边入目皆是凋零枯败的断枝残叶,它们并不让我伤感,反而因为相熟和怜惜而心生暖意。我知道 ,她们还有下一个春天。而我没有。

        并不是所有的花都开得适宜。比如明明是天凉好个秋了,雏菊丛中,却有一朵白花努力地开在秋风深处。她举着洁白的花盏,像是春天捎给秋天的礼物。后来,又发现一树海棠灿烂开放,几棵玉兰树长出片片新叶。我惊诧莫名,地球围着太阳转,才有了四季,这是转迷糊了吗?好友闫利敏说:十月小阳春,是植物的第二个萌发季啊。《诗经 采薇》中说:“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意思是说,豆苗采了又采,薇菜的茎叶变老了;说回家了回家了,又到了十月小阳春。我想,十月萌生的花叶,是大自然的规律,还是植物努力创造的奇迹呢?或许都有,有句话说:人必自助,然后天助。有主观萌生的愿望,才会抓住外在的暖阳、和风等有利条件。不然,那么多花草树木,为什么只是偶有萌发呢?就像芸芸众生,只有少数中的少数才能不断突破命运的局限,走进新的境界。

        季节越来越深,赵家渠中那一片片盛极一夏的荷塘,越发枯萎得触目惊心。我几次驻足,感受那份苍凉中的桀骜之美。可是有一个早晨,我发现那一池池残荷不见了,只剩下凉风吹过明净水面,梳理着闪亮的鳞波。似乎盛夏从未来过,似乎这一池碧荷,从未惊心动魄地开过。我不由慨叹:他们竟然不允许枯荷留存于水面,就像不允许美人终将老去;就像不承认,水面下有洁白的莲藕深植肥厚的淤泥。

        不过我很快就发现,自己发出的不过是无力的矫情之叹。这人工开挖的城中河道,不精心治理,还不得淤塞成沼泽地了?于是,我又坦然享受一路的明净水色了。只盼,明年初夏,再次与一枚立着蜻蜓的尖尖角相约。

        一个晴好的初冬午后,我从单位快走十多分钟,来到赵家渠北段。公园里空无一人,法桐树叶明显稀疏了,但那一树树黄褐斑驳的阔叶,在灿烂的阳光下美得辉煌。站在木桥上,面向阳光,俯视如镜水面,大团大团的云影静静地沐浴水中。不远处,是栉比的高楼。转身向北眺望,是更浩淼辽远的水面,岸边高低参差的树木,倒映水中,画出参差错落的剪影。那一刻,我一个人,放空了自己。像一滴水,融入静水无波的沬河。

        就这样走着走着,步履越来越轻松,自信和气血在一点点恢复,渐渐简直可以像鸟一样轻盈像风一样自由。最快的时候,四十三分钟可到达学校。

        当我近距离注视一棵草的叶一朵花的蕊时;当我接连两个午后,看到同一只蝴蝶停在同一朵非洲菊的花瓣上时,更觉得选择步行,真是响应了身体和自然的双重召唤。

        但是入冬以后,父母轮番住院,辗转奔波中,步行对我也变成极为奢侈的事了。

不过我已深知步行之美,懂得尽力抓住每一个机会,和大地上那些可爱的事物亲密接触。

        我希望自己像小时候一样身手敏捷,除了拥有一颗孩童般明净的心。

        阿勇,我二十一号办的同事,在通过副高职称答辩之后,也把锻炼列入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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