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语之一:方向》 作者:冯炬明

 
 

 

 

 

 

 
 

 

词语之一:方向

 
 

 

事实上东进还有不便也不能告诉父母的,就是到河上去洗澡。淇河的水清澈见底,让你总产生错觉,认为这水不会太深,整体是安宁的,一下到水里才知道根本够不着底,要命的是水之下的机关密布如织,旋涡、暗流,温柔的假象蜷缩在静息中,但并没有沉睡。那时候你只有一个方向可以坚持,竭力浮出水面,快速向岸边游去,不要在乎别人的评骘。堤岸上开满了娇艳的野花,时常成为我们取笑对方媳妇的话题,认为红脸色的功夫好,白脸色的看上去舒服,但不大顶打,黄脸色的意味着病态,最好不要娶进家门。身子下的沙土地被毒刚刚的阳光照射得烫人,也使我们雅嫩的欲望坚挺起来,高涨起来。

在人们为了不期而至的洪水担惊受怕许多年后,一切都改观了,淇河很少再有汹涌的气势,连往昔春日里的秀逸也难觅踪迹,它有时干脆以停止流动来对自然的恶劣变迁提出抗议,人们不用再费劲巴力地清淤疏浚取土傍堤了,为固堤栽培的簸箕柳白腊条早已被砍伐的一干二净,风景只能旧曾谙。还有就是你非要给这样的演化找出一个答案来,去一趟榆树底下就行了,它的盐碱性因为地下水位的下降难以复发了,成为种植棉花的首选地界。我站在古老的寨墙上,也无能将这些网罗净尽,因为还有高高在上的树,那些刚刚从外地引进来的钻天杨,果真就有着钻天的功夫,要不了三两年,直通通地插进云彩眼里去了,眯着双眼观看,上面不止一个鸟巢,我们煽动爬树最技巧的闹四捣掉它,以便看看它是不是和我们家里养的鸡所下的蛋一样屡见不鲜,闹四上到小半截就下来了,说太高了,算球啦。就这小半截已经使得他脸红脖涨。在个别情况中,我们会使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完美结合的鸟巢变成忧郁的物质。

征兆如同灯光中昏暗的阴影,它闪动在人们的眼皮底下。人们往往对众多深刻的隐喻熟视无睹,等觉察到了这种藏匿的意义,再来仔细研究时,进行已经转入完成时态,留给人们的只能是往事碎影,是一些书画家状态不佳时留在画布上涂鸦一般的墨痕,是一些如我写下的这些琐碎的不连贯的文字。

 

现在,让我把对方向的记忆切入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在这时我已经长大了许多,包括个子、饭量。因有了更多的远足之机,使得我对方向也有了比较理性的思考。我试着以这些思考为出发点,把在无意识中的调研和观察推向更远,迫使自然之物接受形而上的隐喻和阐释。

植物也有着十分敏感的方向性,金丝藤认准了旋转的方式奋力向上生长,且是左旋缠绕。在秋天,当我们想在豆田里捕捉到性能良好的蝈蝈时,最好来到它们集中现身的地方,它们将虚假的品位寄生在葳蕤的豆秧棵上,牢牢地捆绑着它们,吸食着大地和太阳供给它们的养分和光照,使豆秧萎顿下来。而蝈蝈也许是一个十足的同谋者,隐身在稀疏的千疮百孔的豆叶下得意的鸣叫着,自以为很隐蔽,其实却相对袒露了几分,你悄悄地走近,用手是不太有把握的,最好用你的鞋,十有八九就可以轻松地将它罩住。而这时金丝子似乎不大高兴你粗暴地将它的歌手捉去,会充分利用自己方向的特性,发动每一根能动的毛须,牵扯住你的衣角和裤腿制造事端。

    还有一种叫蟋蟀草的,自基分枝,却初生一律即呈偃卧状,但你要想将它铲除,还很会遇到一些麻烦。它的根须特别的发达,且扎入地下的深度超乎想象。你费尽心力,也只能将它上部的叶片捋拽下来。所以乡下人又俗称之为气牛草,言下之意,虽然它清爽可口,当硕大如镰的牛舌要刈割它们时,也不能称心如愿。这样的深入和匍匐为另一种方向的提升作了铺垫,当蟋蟀草成熟了,就会抽出细长细长的枝杆来,而在枝杆的顶端努力地开放出自己独有的指状花穗。这种转向,难道不也是一种生存状态的转换,是一种方向的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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