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县城侦察记

　　１９４７年３月，我军发起了豫北战役，太行五分区奉晋冀鲁豫军区刘邓首长指示，决定攻克淇县城，全歼城内守敌，孤立和消灭新乡、安阳之敌。当时，五分区前线指挥部与四十九团指挥所驻扎在淇县枣生村。为了确保攻城战斗的胜利，军分区前线指挥部决定预先侦察，并把侦察任务交给四十九团执行。
四十九团团长杨时芳接受任务后，立即召开会议，研究派人进城侦察事宜。会上，决定派侦察排长崔玉和带两名侦察员，以粮商身份住进淇县城。一则侦察城内敌军的兵力、部署等情况，二则是开粮行，购粮食，解决解放区军民吃粮困难。并初步计划侦察与购粮任务在一周内完成。
    １９４７年３月２８日，四十九团侦察排长崔玉和等３人化装成阔商模样——他们身穿长衫，头戴礼帽，手提钱箱，腰插短枪，直奔淇县城。他们顺城河转了一下，大摇大摆地来到淇县城的南门外。敌岗哨看到他们一行３人，老远就喊：“干什么的？”“做买卖的”崔玉和慢条斯理地回答。“做什么买卖？”“买卖粮食”。“举起手来！”崔玉和一看敌岗哨要搜身，镇定自若地走上前去，掏出证件，递了过去。敌岗哨一看崔玉和的身份是“河南省粮行总经理”，是为国军购买粮食的，立即点头哈腰，说好话让路。崔玉和把香烟递给敌岗哨，很客气地说：“今后要麻烦各位弟兄啦！”“那里那里，请总经理慢走。”
    崔玉和一行３人按照既定计划，来到淇县北门里粮行，找到关经理，接上关系，说明来意。关经理十分热情，吩咐家人备午餐招待。谈话中，崔玉和发现关经理对我军攻占淇县城有异议，于是就做关的思想工作，宣传形势及豫北战役的胜利消息。关经理听后，情绪激昂，开始介绍城内情况：“这几天，城内敌人很混乱，粮价上涨，买东西的增多，粮食好卖不好买啊，”“这不要紧，我们有的是钞票、银元和烟土，城里买不到粮食，我们下乡购买！”崔玉和解释着。最后商定，在关经理粮行的北边再开一门面，崔玉和任经理，刘和清任理事长，关经理负责选派帐房会计和量斗的。并决定第二天晚上请客，宣布开业。
    粮行开业请客之事确定之后，崔玉和等３人便脱掉长衫，换上便衣，以联系请客人员和购买东西为名，在城内开始了侦察工作。他们走街串巷，侦察敌情，把情报及时传给了军分区指挥部。
    第二天晚上，崔玉和、刘和清、刘玉先、王长康、王洪照等人，在关经理家里设宴请客。淇县良相村的刘家，北阳村的高家，西北乡的步家以及城周围的粮户代表２０多人光临。席间，关经理、崔玉和等人相继发言，介绍情况，大家相互寒喧，热烈议论。在场的粮户一听说卖粮不仅可以要钞票，还可以换银元和烟土，个个喜形于色，纷纷表示：只要有烟土，买粮没问题，要多少有多少。崔玉和一看不少粮户愿意换烟土，于是就当场表态：“一石粮食可以换一两烟土，如果谁能送几车粮食，就先给他几斤烟土！”结果，粮户纷纷报名：“张近村１００石！”“十三里堡７０石……”不一会儿报了３００石。就这样，购粮开业宴会胜利结束。
    为了搜集敌人的内部情报，争取敌人支持购粮工作。侦察队员主动与伪保安团拉关系。崔玉和曾亲自登门拜访了伪保安团张队长，并送去２两烟土和一些钞票，请其帮助为“国军”购粮。张队长非常高兴，对崔玉和以朋友相待，关系越拉越紧，自觉不自觉地介绍了伪保安团的人数、编制及部署，还表示：“如果有护送任务，可以派队伍，保证随叫随到……”不久，国民党县党部反对我在城内大量收购粮食，派员出面干涉，张队长当场给其两计耳光，把其赶了回去。
第五天上午，崔玉和等人再次请客，向粮户说明：以后准备下乡收购粮食，请早作准备。第六天清早，崔玉和等３人把城里购粮事宜交关经理代管，便以下乡购粮为名，出城侦察。他们在城周围观察了城河、交通要道及地形，直奔枣生村军分区前线指挥部，把侦察和购粮情况向首长作了详细汇报。首长听后很满意，赞扬不已。
    １９４７年４月２日傍晚，太行五分区司令员陶国清将崔玉和叫到指挥部布置任务：“崔玉和同志！攻克淇县城的战斗很快就要打响了，为了防止城内突变，今晚需要你带几名侦察员，连夜进城，重新侦察，天亮之前，抓一个营级以上的俘虏赶回来，有困难吗？”“没困难，请首长放心。”崔玉和接受任务以后，如负重担，他立即找铁匠赶制攀城铁锚，然后找来绳子，挑选了１０名侦察员，组成侦察小组。晚饭后，侦察小组全部换成伪军服装，带上绳子、铁锚和武器，趁着朦胧的夜色，从枣生村出发了。他们跨过平汉铁路，奔波２０余里，来到淇县城外，潜伏在西城墙脚下。
    夜，静悄悄，万籁俱寂，只有侦察小组的队员们静静地观察着、等待着，伺机攀城。午夜时分，城头敌人喊话，“口令？”“步枪。”“回令？”“大刀。”侦察队员们了解到敌人的口令以后，马上开始行动，他们把带着铁锚绳子扔向城头，但几次都没挂上。最后，“当啷”一声挂住了，不巧一个敌哨兵正好赶到，侦察队员立即隐蔽，敌哨兵在一片漆黑中大声吆喝；“有人！有人啊！”城头南边的哨兵听见没有动静，便埋怨说：“哪有人？你咋呼啥哩！”敌哨兵向城头北边巡逻去了，崔玉和顺着绳子攀上城头，迅速挂好其他带铁锚的绳子，让城下的１０名侦察队员立即攀城，不一会，侦察队员全都翻到城内，摸黑向大街走去。敌据点中心阁就要到了，崔玉和告诫侦察队员们；我们尽管穿着伪军衣服，带着长短枪，但要避免与敌人纠缠，遇到敌人岗哨绕着走，等到完成任务，立即从原路返回。于是，侦察队员拉开距离，进酒馆串赌场，找关系摸情报，但始终找不到营级以上的敌军官。最后，他们来到了马号街，进了娼妓馆。老鸨一看来了几位军人，便迎上来说：“你们几位来晚了，张队长在名妓那里呢！改日再来吧！”崔玉和一听县保安团张队长在此，立即令老鸨带路敲门。张队长依仗权势，闭门不出，说；“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崔玉和催促不依。张队长骂骂咧咧起来开门，刚一露头，便被手急眼快的侦察队员抓住，捆绑起来。张队长眨了眨眼，莫名其妙地问崔玉和：“误会了吧？”“不误会！现在我们出城，需要你护送，遇到哨兵若不应付，立即把你刺死，快走！”崔玉和的威逼吓得贪生怕死的张队长直打哆嗦。一名侦察队员告诉老鸨：“今晚不准出门，出门就打死你！”然后，侦察队员用手枪押着张队长来到西门城墙上。敌哨兵发现有人走动，大声喊叫：“干什么的？”张队长回答：“查岗哩！”崔玉和接着问：“有情况没有？”“没有！”敌哨兵应付着。侦察队员押着俘虏来到原来的登城处，仍用绳子下到城外，一起向我前线指挥部枣生村奔去。等他们带着俘虏跨过平汉铁路以后，城内敌人才知道上当受骗了，于是，乱枪射击了一阵，不了了之。
    当侦察队员押着俘虏回到指挥部时，东方泛起鱼肚白。
                                                                            （原载１９９０年《史海》第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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