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

    淇县庙口乡有个庄叫田沟，传说过去有个王老五，是个有名的老实人，嘴噙冰冰都化不出水；种了几亩山岗薄地，三十多啦还没有寻上老婆。
    有一天，老五上山犁地，因为离家远，又没人给他送饭，所以每次上山干活都得带干粮。到了地里，他把干粮布袋儿往一块大石头上一搁，就犁开啦。犁到晌午头上，肚里饥又饥渴又渴，去大石并没有上拿干粮，一瞧布袋儿，里头空空儿哩，啥也没啦。他觉得奇怪，一晌没见人哪，一布袋儿干粮它能飞了？只好撵着牲口回家，一连好几天都是照样儿。
    老五急啦，他非要弄清是咋回事不行！
    这一天，他专门弄了一袋儿干粮，还搁到原来那块石头上，他躲在石头一边儿，要瞧瞧这干粮到底能往哪跑！到了小晌午，只见从石头底下伸出一只手，去拿干粮布袋儿；王老五手疾眼快上去可抓住啦，使劲儿往外一拽，从石头底下出来个水灵灵的大闺女。王老五说：
    “今儿个我可抓住你啦！”
    那闺女也不害羞，笑笑说：“俺叫小白。你的干粮都是我偷吃了，不中叫俺跟你过吧！”
    老五一瞧小白长得那么漂亮，真是正磕睡哩给了他个枕头，心里高兴得没法儿说，领起小白可往家走啦。
    王老五是一下掉到小蜜罐里，要多甜有多甜。不知道不觉就是二三年，小白给他添了个胖娃娃。娃娃一百天啦刮了一阵大风，娃娃会说话啦；又刮了一阵大风，小孩会跑啦；又刮了一阵大风，小孩他娘不见啦。老五抱着小孩到处找哇，十里八乡问个遍，大家都说没有见。俗话好说，“孩儿不离娘，瓜不离秧。”小孩儿哭哩不行，老五愁得没法儿。
    这天夜里，小孩儿一直哭着不睡，非找他娘不行。老五咋哄哄不下，不知道过了多长时候，小孩儿才睡着了。老五也睡了。他恍恍惚惚听见有两位神仙在说话。一个说：“这家爷儿们叫王老五，他娘儿们叫小白。”另一个说：“我比你知道的清，他娘儿们不是个人，是个狐仙，叫猎人打伤啦。因为偷吃了王老五的干粮，心里过意不去，寻了王老五。时光过哩些得！”这个说：“哎呀，你说的都是过去的事啦，头几天老狐仙知道了，一阵大风把他娘儿们刮走了。老五正在发愁哩，其实他娘儿们并没走多远；西山后有个山洞，里头就是老狐仙的家……”二位神仙正说哩，听见公鸡叫了两声，不说啦。王老五一睁眼，窗户上有明儿啦。
    王老五起来抱着小孩儿就往西山后跑。到西山后一瞧，半山腰上就是有个洞，费了很大劲才爬上去。他站在洞口“小白，小白”很喊哩。喊了足有一顿饭工夫，从洞里出来个白胡老头儿，说：“大清早你在这儿一直喊啥哩？乱死人！”老五说：“我喊俺孩儿他娘哩！”“她娘是谁呀？”“小白。”“小白？小白是俺闺女。我可没听说过哪有你这个女婿！”老五一听这老头就是他岳父，赶紧又是磕头，又是作揖，教着小孩儿叫老爷。老头儿脸一扭，嘴一撅，不认这壶酒钱。老五跪在地上不起来，小孩儿拽着他老爷的衣裳，又是哭，又是喊。最后，没法儿啦，老头儿说：“这样吧，我一共有十人闺女，如果你能认出哪个是小白，就叫她跟你走；如果你认不出来，甭打算活着回去！”老五说：“中”
    老五进洞一瞧，里有头青堂瓦舍哩，些好。老头儿把十个闺女都叫出来，排成一行。老五一瞧，傻脸啦！十个人个头儿，长相，穿戴一模模样，一个一个赛似天仙，你去认吧！老头儿在一边只管催：“快点认，哪个是？”也是天意，这时老五突然急中生智，他在小孩儿屁股上使劲拧了一把，说：“我今儿个非打死你这没娘孩儿不中，打死你我从这绝头上跳下去，反正没法儿活啦！”他一边说，一边使劲打小孩儿。小孩儿哭得惊天动地，大喊：“妈，救救我吧！妈，救救我吧！”这小孩儿一哭，还真灵验，队中间有个女人眼里扑籁籁地掉泪。老五上去抓住她说：“跟我回去吧，小白！”老五一面说，眼泪也掉出来。
老头只好叫小白跟老五走啦。

    讲述者：冯金山，男，62岁，汉族，淇县庙口乡农民。
    搜集者：于德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