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殷墟有感

过殷墟有感

明代·龚懋贤

千载凄风大白旗，消沉王气草离离。
行山独锁殷墟色，淇水空传卫武诗。
象箸不陈林肉冷，牛酣何处酒池夷？
更怜牧野兴周后，也系东方婺女思！

清•顺治《淇县志》卷九

【题解】
        短短八句诗，总结了殷纣王衰败的历史教训。诗的首联和颔联写殷衰败后的两千多年来，朝歌这座荒废之墟，汤汤淇水之滨，野草离离，凄风阵阵，王气消沉，仅仅留下《诗经•淇奥》这首歌颂卫武公的诗篇。颈联尾联写象牙筷子和肉林已成了过去，供牛饮（狂饮）的酒池也被夷为平地，无处找寻。“牧野之战”后，纣亡周兴。诗人认为，纣王坏在女人妲己手里，这一历史教训值得东方妇女来认真思考。
【注校】
        殷墟：殷商末期的都城遗址，此指朝歌古城（今河南省淇县）。
        凄风：凄厉之风。《吕氏春秋•有始》：“西南曰凄风。”因亦可指西南风。
        大白旗：指殷商灭亡。据记载，周武王攻入商都，用大斧将烧死在鹿台宣室内的纣王的头砍掉，把它挂在一面大白旗上，枭首示众。同时，又将妲己这个祸国殃民的女妖，和商纣另两个上吊自杀的宠妾这三个女人的头，悬挂在另一面小白旗上，与挂纣头的大白旗并列示众。另外可能又与《礼记》所谓“殷人尚白”有关。《礼记》：“夏后氏尚黑，大事敛用昏，戎事乘骊，牲用玄；殷人尚白，大事歛用日中，戎事乘翰，牲用白；周人尚赤，大事敛用日出，戎事乘騵，牲用骍。”这段文字的大意是：夏后氏崇尚黑色，丧事入殓在黄昏时候，军事乘黑马，祭祀用黑牲；殷人崇尚白色，丧事入殓在中午时候，军事乘白马，祭祀用白牲；周人崇尚赤色，丧事入殓在日出时候，军事乘赤身白腹的马，祭祀用赤牲。因此，在某种意义上，白色似乎又是殷朝的象征。
        王气：帝王之气。
        草离离：荒草繁茂。
        行山：太行山，也叫五行山。
        独锁：单单地锁住。
        空传：在空中传颂。
        卫武诗：歌颂卫武公的诗。指《诗经•卫风•淇奥》。
        象箸：用象牙做成的筷子。箸，zhù，筷子。史载，箕子佐政时，见纣王进餐必用象箸，感纣甚奢，叹曰：“彼为象箸，必为玉杯，为杯，则必思远方珍怪之物而御之矣，舆马宫室之渐自此始，不可振也”。
        不陈：不再陈列。
        林肉冷：《史记•殷本纪》说商灭亡前，纣王“以酒为池，悬肉为林，……为长夜之饮。”。冷，指消失。
        牛酣：如牛喝水一样饮酒而醉。《史记•殷本记》有“一鼓而牛饮者三千人”之说。牛饮，如牛般狂饮。
        酒池：贮酒之池。殷故宫朝阳山东侧三里许的大洼村有一池，相传此地乃纣王贮酒的酒池。正义括地志云：“酒池在卫州卫县西二十三里。太公六韬云纣为酒池，回船糟丘而牛饮者三千余人为辈。”清顺治《淇县志》记载：“酒池在县城西北十五里灵山社大洼村，相传为殷纣观牛饮处，至今遗池尚存。”
        夷：平。
        更怜：更可怜。
        牧野：一作坶野。城外为廓，廓外为郊，郊外为牧，牧外为野。周武王伐纣，与商纣王之军队发生大战的地方。《史记》卷三十三《鲁周公世家》：“注③正义韂州即牧野之地，东北去朝歌七十三里。”《括地志》记载：“纣都朝歌，在卫州东北七十三里，朝歌故城是也。本妹邑，殷王武丁始都之。” 《括地志》又载：“卫州城，故老云周武伐纣至商郊牧野，乃筑此城。”这说明今天的卫辉市辖区属古牧野之地。《史记•周本纪》云：“二月甲子昧爽，武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一说牧野在“今淇县以南卫河以北地区。”又一说“牧”原是商王派驻各地管理畜牧的武官。据此，古牧野之地不仅是商都朝歌郊外的农、畜牧业基地，牧野之称又说明，它还是由商王任命的“牧”进行管理的地方。牧野之名，至少也应该开始于朝歌为商王武丁都城之际。郦道元《水经注》说：“自朝歌南至清水，土地平衍，据皋跨泽，悉牧野也。”因此，还有人认为牧野在今新乡河南师大附近的牧村、鹰扬村一带。
        兴周：周朝兴起。
        末句：“东方婺（wù）女”疑指“苏妲己”一类的女人应接受误国的教训。历史上有“女人是祸水”的偏见。婺女，星名，二十八宿之一，玄武七宿的第三宿，又名“女”、“女宿”、“须女”。《国语》“武王伐殷”所述天象中曾提到它当时的位置。
        系：xì，联，挂心。
【作者简介】
        龚懋贤，曾任陕西巡按御史等职。明神宗万历十年（1582年），主持迁建西安钟楼，把已建二百多年的西安钟楼，由西大街广济街口迁建于现址。迁建时，“楼唯筑基外，一无改创”。是西安市重要名胜古迹。如今，二楼的西墙上，尚嵌有巡抚龚懋贤的诗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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