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语之一:方向》 作者:冯炬明

 
 

 

 

 

 

 
 

 

词语之一:方向

 
 

 

    这在19798月的一天被更确凿的明证了。我狐独地在街门外徘徊,大黄狗不在了,那疲乏的目光,看着无色无味的气体也疲乏。一切都变形,甚至无形也变形。在三爷的吆喝下,四匹可怜的老马拖着的木轮大车吱吜吱吱地走过来了,车上是一捆一捆的玉米,今年因为西坡地里没有遭水灾,队里有了更多的玉米可以分配。我每每看到三爷和木轮大车,沧桑的感觉便挥之不去,觉得他已经成了大车固有的一部分,是大车上的一根辐条或者泡钉,真实的是这辆车不需要他,是那几匹瘦骨嶙峋的老马需要他,他的吆喝使它们的漫不经心有了方向,有了奔头。到了那里它们就可以被摘下粘满涎水的铁镢子,好好享受一顿营养丰富的草料。那辆大车多少年月了,谁也说不准确,它总是在维修过后,再次踏上征程。它可以凑合着走一万年,而三爷不行,他的双眼眍眯,还总生出黄黄的眼屎,手脚也不灵便了,他的操纵凭借的是资历和经验。那几匹马肯定也不行,也许在辽阔的草原,它们能够成为神授之物,在这里,它们被人奴化成了纯粹用来代劳的工具。我曾经钟情一匹额顶有着一片白毛的儿马,那片珍奇的白色,简直就是它降生在一个雪日的见证。因了那片白色它显得与众不同,多了几分俊俏。但它最终没有逃脱命运的安排,偶然因为一次车祸,弄断了后腿,一匹以腿弘扬速度的马,失去了腿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它被宰杀了,被人们当作一次福利消灭掉了。

    命运是方向的延伸,方向延伸到那里,你的命运就会朝着那里运移和发展,就会在那里获得恩泽开花结果,或者遭遇狂风暴雨承受重压。那些面对三爷从西坡地里拉来玉米辛勤劳作的女人们是极其真实的写照。迈出庭院,宛如鸟儿逃离了牢笼,天空顿时变得鲜亮而宽广,这就是集体的魅力,很多时候我们都有着这样的心理期待和希冀。在集体的大空间,每一个人每一棵树苗都有了新位置,新身份,我们有了一种重新洗牌后不知究里的侥幸,偶尔以为根本与自己不挨边的事情或许会成全了自己的人生礼赞。我有一个堂弟,因为个子比较高蛮力也大,在学校时总排在队伍的后面,然而当老师发现班长甚至自己都无法制约他时,不得不将他调到最前边来,也就是让他当了班长。女人们围着玉米堆而坐,她们粗糙而有力的手,对付这些涩拉拉的发白的裤衣绰绰有余。只要精确地将衣口打开,接下来她们就会像男人撕脱她们的衣物一样轻松地将裤衣剥落,她们脸呈酡颜,兴奋异常,挥动着赤裸裸的玉米棒子炫耀着,尖叫着。她们已经忘记了重量,而工分是靠重量来计算的。她们一齐将玉米棒子掷向过了称的玉米堆,看着它们在上面有力地弹动,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越来越暧昧了。西大坡有了意外的收获,她们今天夜里也一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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