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语之一:方向》 作者:冯炬明

 
 

 

 

 

 

 
 

 

词语之一:方向

 
 

 

核桃树枝很绵禁,这给我们在树上捉迷藏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你只要胆大心细,即便是抓住了铁青色的树梢,树枝不会折断,你也不会被他人捕捉到。如今,这一切都恍若虚构的故事。

无论是去大亩方薅草,还是到大南园分瓜、核桃树底偷摘核桃,出了家门,是径直而去的,认定中的南行一丝不苟,因目的清楚,方向明确,似乎少年不知愁滋味的狂浪就表现得相当充分,蔑视潜伏四野的鬼鬼祟祟,专拣不是路的路走,给路以更广阔的定义。当我拎着萝卜或者怀揣着核桃归来时,能看见缕缕炊烟,可着劲儿地朝天空最深远的地方飘去。它们也象我一样,把握了最准确无误的方向,为自己的努力创造了有利条件。

每年清明节和春节,我更是要怀着虔敬的心情到南边去,越过反修渠,跨过一条联向西南“三庄一大队”的土路,再沿着田埂南行一袋烟的工夫,就到了我先祖们寄放灵魂和安息肉体的地方。他们有我认识的也有我无缘相见的,就像环顾四周的树木和黄土,它们先我存在着,陌生而熟悉。最难想象的是我爷爷,1953年的冬天,他过早地告别了人世,使得我父亲不得不勇敢地承担起重任,为了全家人的生计十七岁便开始了奔波忙碌,打拚天下。印象最清晰的是我奶奶,仿佛她是昨天早上才离开了我们的,我爷爷等了她将近一个世纪,她再也不甘愿让他焦心苦寂地等下去了,于是在这一天,隐约聆听见了新世纪的钟声,她孑然来到我爷爷的坟头,枯槁的爱的花果蓦然灿烂开放,从此再也没有回到我们的身边。在父辈的教导下,我学着他们的样子在一座座高耸的坟头前磕头烧纸,念叨着又给他们送钱来了,在那边不要太俭省,该花的钱一定要花。活人都带不走一分钱,死人积攒钱又能作何用呢。还向他们诉说一年来小镇的变化、庄稼的收成和孩子们的学习成绩,并恳切地邀请他们回家过年与家人团圆。淅淅沥沥的雨丝滴落在燃烧的纸堆上,弄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如同丰富而妖娆的语言,是他们来自冥蒙地界的回应。如果还有风,那些纸灰一准不畏葸雨水的淫威,会兴高采烈地舞蹈起来,一直跟着我们朝北走出很远,它们确实想家了。

2006年早春,我有机会去了一趟山西晋城的皇城相府参观,在藏兵洞前窄狭的空场上,六七位身着地方特色服装的年轻人尽情地演奏着上党梆子,曲调高昂激越,身姿矫健洒脱,它们一下子将我击倒了,我泪流满面。《淇园冯氏家谱》载,我的始祖就是元朝至元年间从上党迁徙而来。我听到了年轻而古老的乡音,它们也让我足足品味了一下少小离家老大归的兴奋和惆怅。

西方是个敏感的字眼,我们时常为它涂满了政治的色彩。也正是在西行的实践中,我的方向感迷失了。最典型的是在西坡地里。西大坡是淇河的一个滞洪区,有数万亩之广泛,在镇子的正西方。坡地里主要长三种东西,首先是人们以侥幸心里种植的农作物,比如麦子,到了秋季人们更愿意播种身高近丈的土高粱,说心存侥幸主要是秀媚如处子的淇河,发起狂来,一半天时间,就可以让西大坡变成泱泱泽国。高粱皮实,个子又高大,自然玉米损失要小一些。再看那些红透了的高粱穗子仿佛不是为自身的沉实累弯了腰,而是被水,被飘荡着诗意的淇水深深地吸引着,向下向下,义无反顾地向下,似乎要告诉这块不安分的土地,来年,我会依然笑傲群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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