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语之一:方向》 作者:冯炬明

 
 

 

 

 

 

 
 

 

词语之一:方向

 
 

 

火车的鸣叫悠长而雄浑,迫使我将目光再次偏转,我知道我无法看清晰那个最初使人们受到惊吓的怪物,它在西山脚下自由自在的高速运行着,它的鸣叫有两种意味,一种是过桥穿洞,另外一种是停止。它会像吴牛一样发出巨大的喘息,伴随着一次比一次剧烈的摩擦,最后稳稳地停在那个四等小站上,得以搬运工紧张的劳动,将一些化肥、煤炭卸下来,还有些时候,从车上倒腾下来的竟是一群群的草原马,由于旅途遥远和困顿,它们的皮毛失去了光亮,精神萎靡不振,一旦分配到生产队,加上饲养员的精心呵护,不几日就能犯过神来,一声长嘶,心雄万方。当然火车还会将这里的诸如小麦、玉米、大豆等带走,带到了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闲谈中自以为是的也只能讲出个大概,说是运到了城里。城里人是居民户,不种庄稼,吃得是供应粮。于是就有了愤慨,以为农村养活了城市。到最后还忘不了为在城里所遭受的白眼和冷漠借机添骂几句,频啐口水。可眼下的火车也仿佛偏离了我原来认定的方向,那声音不是来自西方,而是漫天遍野,蜂拥而起,像毫无生长规律可循的刺牙菜和针蒜。声音毕竟是一种只可聆听不可观赏的东西,它说起来存在,看起来并不实在。

我不得不借助于西山,西山还有一个很规范的名字叫太行山。在坡地里眺望西山效果最佳,别的地方不是有树的遮挡,就是因了房舍的切割,使你望见的西山有如一幅山水画的局部,感觉中不是西山变小了,是你的眼角膜上生了翳子,视野变得狭窄了浅薄了。而在西大坡,你可以对西山一览无余,你与山体之间是通透的澄明的,是直接相向而视的。假若将西山的一个断崖打磨成镜,你完全可以在里面发现你的参照。它拥有两座被人们烂熟与心的山峰,一个叫尖山,山如其名,尖尖的如利刃指向苍穹,另外一个叫老寨,山势低缓而逶迤。看上去尖山要高出老寨许多,却有“尖山高尖山高,尖山直达老寨腰”的民谣。这需要西行,到达山的跟前进行勘验,缘由老寨沉陷在洼地里,而尖山坐落在高台上。我并不关心山里边住没住着神仙,我忧患的是农历九月二十五西岗庙会兴起之后,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中,能不能找到装满西山柿子的挑担和地板车,那些柿子将成熟张扬到了极致,它们浑圆精致如红玛瑙,在吸食的过程中你几乎感觉不到外皮的存在。我还期盼着在秋末时节,山上的人能准时放火烧荒,别让我们的期待落空。那火燃烧在天幕上似的,是任何烟花都无法攀比的地方,也有着它们无可匹敌的绚烂和热烈。我们对着它们顿足欢呼,作恶一般朝着它们撒尿,尽情发泄少年心头无法言表的兴奋和冲动。

然而,依旧在的西山却跑到了我的南边。就是这样,它们也被渐趋浓厚的暮霭所隐退。我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只能用切实的目的来抚慰我的狼狈不堪,激励自己不可触及的神启正在接近显现。我要回家,在那里我可以得到亲人的呵护,喝上热乎乎的玉米糁汤,母亲用红白萝卜干制成的咸菜,在我咀嚼的过程中,生发出的既饨且脆的响声,至今想来仍然令我彻夜难眠。更为重要的是在那里,有我的一席之地,我可以不受干扰地躺下来,听听不绝于耳的虫鸣,思考一下为什么年纪轻轻会迷失方向,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它对未来的生活将构成怎样的影响,它是否和我们时常挂在嘴上的“难得糊涂”如出一辙。无论如何,这些折磨不会令我绝望,我的精神敢于上升到自身之上,参与到昼夜的行动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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