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国共两军对垒,白坡村也在枪林弹雨中了, 祖父郑怀谨丢下教鞭,跟着叔父去了郑州,结束了他近四十年的教学生涯,翌年在郑州病逝,享年69岁。
我失学了。当时天真烂漫的我,还为无人管束而高兴,为自由而欢呼呢。高兴的是再也不用去背诵:“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欢呼的是不会因:“孟子见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而挨板子了。
记得,当时外公借头毛驴,由我牵着,驮着母亲和一大捆书,离开外婆家,回到坡头。
在坡头,家里剩下妇孺八口,九岁的我和七岁的堂弟盈(厚性)就成为“男子汉大丈夫”了,打柴、放牛、挑水、搬运庄稼全靠自己干。
街中一口老井,深十八丈,辘轳上的井绳要缠两层半,打水要排队,大人提前去用木桶排队,绞出水后,由我和厚性俩人抬。当时我还挑不动两桶水,抬水时尽量把桶放在靠近自已的一端,以减轻弟弟负担。
柴是开门七件事之首,坡头并无山林,村民多以作物秸杆为柴,家家都有一堆柴禾垛。打柴任务分给我和厚性负责,背箩头拾秸杆、扫落叶、或者割蓬蒿,甚至要把麦茬铲下来当柴烧。厚性背不动柴,我想个办法,把树杈加工成一个土制拖车,俺俩用绳子往家拖。秋天,俺俩牵着牛,驾着拖撬,一趟又一趟把几亩棉柴运回家。
当时家里有一头牛,我和小朋友常一起去放牛。有一次在路沟边上放牛,我的脚被牛踩住,疼得哎哟一声,赶紧打牛,希望它抬抬脚,牛却微丝不动。情急之下,我用力猛推牛身,把牛推到沟里了。结果可想而知,我的脚伤了,牛的腿瘸了,月余才愈。
冬季,赶牲口帮人磨面。因为当时磨面,并不付加工费,领100斤麦交75斤上等白面,赚点麸子糊口,堂妹出生乳名曰“赚”(厚芬),即为此意。麸子再磨两遍,筛出一些黑面,当地称圪渣面,贴锅饼,孩子们抢着吃,绝对没有现代孩子丢弃饼干点心的现象。
有件事记忆最深:西院二奶家一堂叔比我大两岁,我称他¬---祥叔,拣了一颗未爆手榴弹,拆除引信,挖出炸药做玩具枪。这年秋天一个下午,二奶去地摘棉花,俺俩到他家后院玩,趴到厕所矮墙上练习瞄准射击,讲好他先我后开枪试验。然而,第一枪就出事故,因后坐力飞了弹壳,击中他的头部,流血不止,祥叔用一把墙土捂住伤口止血,我用他妈的绑腿带帮他包扎一下,戴一顶帽子伪装,祥叔告诉我不许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以躲过大人责罚。我依承诺守口如瓶,三天后,被大人发现,感染破伤风,七日身亡。二奶的独子死了,我虽被母亲用鞋底痛打屁股一顿,却躲过一劫。
多年后,对此事我仍感到内疚,当时未预计到如此严重后果,不该隐暪枪伤真象!

记忆中的院落
二奶家(后来即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