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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张景源疾走和尚滩 八路军攻克老寨山
诗曰：
巍峨雄险老寨山，
孤路盘旋挂崖边。
自古以来一条道，
唯有壮士勇登攀。
书接上回。却说杨付生庆幸自己的阴谋得逞，正要脱身，不料想史增新喊他回去，他知道不是好事，撒腿就跑。史增新急了，拉响枪拴就要打他。他知道再跑没有什么好结果，就乖乖地回来了。
史增新没好气地问他：“你跑什么？”杨付生花言巧语地回答：“我知道八路军不白用人，一定要赏我，我不想要，就想赶快离开这里，所以跑了起来。”
史增新真是感到不可思议，说：“我说过，谢你的事，彭政委有所安排。现在我问你，这是什么地方？是地谷岭吗？怎么象地图上的土地岭？”
杨付生答：“是土地岭呀。怎么，你们要去的是地谷岭？”
史增新说：“是地谷岭。你怎么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了？”
杨付生知道推脱不过，把脚一跺：“唉！怨我听错了。地谷岭在这里的东南边，有六里地，咱快走！”
史增新并不知道他是在故意捣蛋，用枪点着他的头，说：“快抄近路走，再捣蛋我毙了你！”推着杨付生向东南跑去。
四连和二连都出发后，王玉才赶了过来。方胜普团长看着王玉一身的汗，问他：“王玉同志，你又忙什么去了？这么晚才来？”王玉说：“我把县政府的情况又了解了一下。”
“有什么新的情况没有？”黄镇政委问。”
“有。徐芸前脚一离县政府，这里后脚一下子又来了几个人，他们是张景源和刘邸泉，看来他们要鸡占鸠巢，补县长这个缺哩。”
“真是国不可一日无主呀。”黄镇政委讽刺地说。
“换了谁，也要坚决消灭他！”方团长坚决地说。
“一连可以行动了吧？”彭政问一连长段成秀。段成秀说：“可以走了，这不是清等着王玉同志吗？”王玉催促说：“时间不早了，现在就走吧。”
一连指导员张继周说：“王玉同志，这回你既是向导，又是指挥员，我们都听你的。走。”
一连在王玉的带领下，很快地来到了老寨山下，一排切断了老寨山和县政府之间的通道，二、三排迅速包围了县政府。
在王老立诊所，贾宏周和孔凡恭、王仲先、冯华堂等也都作好了救护可能出现的伤员的准备工作。
再说和李埏一同逃到山里的国民党淇县党部书记张景源和主任刘邸泉，此时已经挂了双职，张景源任国民党淇县县长，刘邸泉任副县长。那么，他们原来在哪里？又是怎样来到这里的？
原来，在淇县还没有失陷的时候，他们就是好搭档：李埏任县长，袁信任副县长；张景源任党部书记，刘邸泉任主任。日军打到汤阴宝莲寺的时候，张景源和刘邸泉逃到淇县最西边的山区和尚滩，组织了一伙二十多人、拿了八条破枪的名副其实的吃干队，混了几年，见没有发头，就多次派他的贴身随从辛绍迁多次来李埏这里“取经”。
这辛绍迁是淇县东部石奶奶庙村人，是辛长山的叔叔。他最初在淇县城为张景源贴身保镖的时候，见李埏还没有贴身保镖，就向李埏推荐了自己的侄子辛长山。他虽有眼光，但魄力远不如辛长山。就在四十军撤出淇县防务的时候，淇县的首脑机关首先就混乱了。在准备将要在哪里落脚的问题上，县政府和县党部意见不一。以张景源为代表的县党部主张集体搬迁到淇县最西边的深山和尚滩，山高路远，日军勾不着。辛绍迁也这样认为。但李埏一派认为，灵山一带最合适，向东、向西回旋余地大，又有老寨山作天险，必要的时候，东边的日军和西边的八路军都可依靠。辛长山赞同李埏的想法。这就说明了辛长山比辛绍迁有眼光、有魄力。
因为意见不一，在西迁的时候，两派就分了家。
辛绍迁来李埏这里“取经”，接待人多是辛长山。因辛绍迁是叔叔份，又有举荐之情，辛长山就对辛绍迁所提的所有问题毫无保留地给于回答，每次辛绍迁都满意而归。
辛绍迁最后的一次“取经”是李埏已上山避难，辛长山下山给李埏拿生活必需品，彭政已经策反了辛长山。辛长山对辛绍迁实打实地说，李埏可能从此不再回县政府了。辛绍迁一听，马上回了和尚滩，把辛长山的话如实地对张景源说了。
张景源如获至宝，他并不知道这里边的原因和危机，懵懵懂懂的做着美梦，把手下一帮人叫到一块，晕头晕脑的决定：全班人员马上到小春花，接替李埏和自卫团的职位。
手下人听辛绍迁把李埏县政府描述得象天堂一般，都想离了这个公鸡也不下蛋的和尚滩，到李埏的县政府弄个一官半职。于是马上收拾行头，跟着张景源，离了和尚滩，日夜兼程，旋风般的刮到了小春花。
这个时候，冯万里还没回来，徐芸回了家，县政府里只有徐现和王增庆等几个文人和几个没用的服务员，他们都是一问三不知。张景源想，国不可一日无主，接替县长是迟早的事，迟一时不如早一时。于是，命令王增庆交出了所有档案，命文书官杜希尧去整理，自己就和几个人一商量，当起了继李埏后的又一任县长，原来的职位不变，挂了双职。刘邸泉为副县长，也是双职。
时针在慢慢地靠向零点，我八路军指挥员们都在看着各自的怀表，指挥部里一片寂静。尽管攻打老寨山的一切条件都已成熟，但彭政还是担心王玉兰所掌握的两门迫击炮。他一直就在这两炮中间的后边，用鼓励的眼光看着王玉兰。那毕竟是战斗的信号啊！炮弹就这两发，打近了不起作用，打远了殃及大石岩。打左了殃及大春花，打右了殃及赵庄。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了。
王玉兰就在两炮的中间的后边、彭政的前边。炮弹早已上膛，他的右手上挽了两根炮绳，见彭政委就在自己的身后一面看着手上的怀表，一面用鼓励的眼光看着自己，心里自信地说：彭政委，首长们，你们放心吧，我保证不会出差错！
这一天，老寨山上的人吃过夜饭，自以为没事了，有的人睡了觉，有的人在悬崖四周乘凉。约十一点时分，只听那山大王申永济在聚义厅里悠闲自得地唱道：
“申永济坐老寨巍巍不动，
申小七是二朝廷。
孔庆贻摆资格不听号令，
扈全禄上山来将他火并。
宋黑幺在山下为我望风，
王海顺是我的用谋先生。
北四井路老连为我管接（绑票），
我的弟申小七为我管送（撕票）。
只因为众弟兄劳苦有功，
才使我老寨山四海扬名。
镇西山保地方举足轻重，
杀贪官保百姓天下太平。”
这一段，本是申永济等众匪初上山时火并土匪孔庆贻和军师李玉林及排挤走扈全禄时一时高兴请戏子上山唱大戏为他“歌功颂德”时所编的唱词，已经几年了，这些土匪们为了显示臭美，还在传唱，以显示自己的“威风”和这帮“绿林好汉”的“侠义”之举。但此时的老寨山众匪和国民党李埏县政府及张景源县党部早已被日军间谍晋昭楠所俘虏所利用，成了我八路军西出太行抗击日寇侵略的绊脚石。但申永济他这一唱，竟然引起了这帮几年没有回过家的国民党兵痞们的愁思和梦想，也就有人为了解闷，接着唱道：
“走上庄来看下庄来歪，
卧羊湾的好菜姜来嗨。
有心摘个走呀歪，
恐怕人不让呀嗨。
依不依呀歪！
走上庄来看下庄来歪，
卧羊湾的好姑娘来嗨。
有心拽个走呀歪，
恐怕人撵上呀嗨。
依不依呀歪！”
张老愣和蒋鳖妞等还不知道大祸临头，忽听有人唱淫调，也禁不住心旌荡漾，和两个兵痞一咕哝，就要下山去卧羊湾调戏民女。
再说宋黑幺，因申启太和杨付生走的慌张，把他反锁在了院里后，心里并不着急，因他有一身翻墙越脊的能耐。此时，他跟踪的不是申启太，而是杨付生了。他知道杨付生去了杨大锁的家，他在越过申启太的院墙后，又掂着脚步，轻轻地翻到了杨大锁的院里。
此时的杨付生和杨大锁在悄悄地说着机密话。
宋黑幺在窗外偷偷地听着，虽听不完整，但从断断续续的谈话中可以断定，八路军就要攻打老寨山和县政府了。他听后暗自吃了一惊，马上又悄悄地翻墙出来，一路往老寨山狂奔而去。刚到寨豁口，他就听到了山寨上传来的淫调声，他暗骂了一句：“不知死活的东西！”就顺着西栈道往上爬去。
正在这时，张老愣等四人也已到了西栈道口，他见宋黑幺慌慌张张的跑来，就问他：“你啥事这么惊慌？”
宋黑幺喘着粗气说：“不好了，八路军来攻山了！”
张老愣追着问道：“你怎么知道？”
宋黑幺定了定神，说道：“我在下边望风，听杨大锁说，八路军要让他带路。我就急着往回赶，一路上又听撤下岗的弟兄们说，是徐大队长和徐长平让撤的，并且不再往上续岗。我就猜，是他徐大队长勾结八路军来攻山了……”
张老愣听说，也顿时吃了一惊，拔出手枪对着他，低声吼道：“不准你大呼小叫，扰乱军心！你只上去对申大王说即可，如你说给第二个人，我就要你的命！”
宋黑幺诺诺连声，慌忙向栈道上爬去。
张老愣也即回头向上，暗报李埏去了。
申永济和李埏得到暗报，吃惊不小。申永济忙问不到换班时间就撤岗的小匪道：“今天不到换班时间为啥换班这么早？”
那小匪答：“不知咋的，弟兄们全部撤下来了，也没有人去换岗。就是自卫团的岗哨也全撤走了。”
李埏听说自卫团的岗哨也全撤走了，急问张老愣：“徐大队长呢？”
张老愣无奈地说：“我才听说是他徐大队长叫把岗哨撤的。恐怕这个时候他已经反叛了。”
李埏叹道：“算了，我就猜到，二弟迟早会叛我，想不到竟是今天！”当下和申永济各自点了自己的亲随一、二十人，谎称下去转悠，让小兵们安心睡觉，他们却不动声色，下了西栈道，拐弯向东，过地谷岭，又从南边抄小路，往庙沟去了。
这时，王海顺和路老连、贾志林、黄德学带了西部团的五六十人到了庙沟的西北地，正要攀着小路上地谷岭，忽见从地谷岭上下来了一伙人，贾志林问王海顺：“上边下来的人可能是李埏吗？”
王海顺肯定地答：“百分之百的是。”
这贾志林和黄德学的心里一阵紧张：李埏能不带申玉美弟兄？如果他们在中间，日后我肯定要吃他们的亏，现在我趁他们不备，可要先下手为强了！
贾志林说：“既然他们下来了，咱们就在这里等待好了。”王海顺同意。为了不发生误会，他就暗叫路老连先去接李埏，并嘱咐他让李埏约束手下弟兄千万要忍耐，不要报私仇。路老连飞跑去了。
不大一会，李埏等下来了。贾志林和黄德学一看李埏这边的人数也不少，况且天黑看不清，怕动手不成反失手，就没敢动手。而申玉美弟兄，此时见了贾志林和黄德学，气得嘴唇发青，恨不得生吃了他们。但只因为一有李埏的安排，二还没走出贾志林的防区，所以就忍了下来。
指挥部帐篷北墙的上方，留有一道缝，通过这道缝，可以看到老寨山。方团长对刘哲民说：“这两炮一打响，我们就立即赶到老寨山去。”
时针已经指向零点，方团长立即命令王玉兰：“时间已到，开炮！”彭政也重复一句：“时间已到，开炮！”
早已卯足了劲而又成竹在胸的王玉兰，手拽炮绳，猛的一拉，只听“轰”地一声，一团火球直向北边飞去。方团长举望远镜看时，只见老寨山上火光一闪，又是“轰”的一声，火光立时向四周扩散。王玉兰紧接着拉响了第二门炮，这发炮弹在刚才的着炮点的东边十余丈远处开了花。夜间看来，甚是奇异壮观。
“成功了！”方团长十分高兴，和大家急速地向老寨山方向奔去。
老寨山上，这些平时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国民党兵痞和土匪们哪受过这意外的重击，一个个吓得浑身战抖，在个山顶上东躲西藏。
这时，我四连的同志们在连长韦清的率领下，一个个扔出手里的铁矛钩，奋勇地抠着石缝，拽着麻绳向上攀登。这是一支打攻坚战出了名的英雄部队，战士们依仗自己手里的铁矛钩不知攻下多少座比这凶险得多的堡垒。如今的老寨山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行军途中的一粒泥丸罢了。
敌人只顾自己逃命，那能想到八路军会从北边上来？不一刻，战士们已跃上了地面，并且高喊着：“放下武器，缴枪不杀，八路军优待俘虏！”也有个别的土匪心存侥幸，妄图从西边栈道下去逃命，但此时此路也被我机关枪火力封锁。敌人一看逃跑无望，纷纷放下武器，跪地乞降。
我四连长韦清即命战士们在山顶上搜寻各个角落，将俘虏全部赶下西栈道，集中坐在饮马池边，听候首长发落。
李埏已经出了庙沟，忽然听到老寨山顶有一声爆炸，急扭头看时，又一声爆炸响起，紧接着就是大片的浓烟伴随着密集的枪声。他长叹道：“八路军果然来了，要不是提前下山，我命休矣！”
王海顺在一旁提醒：“县长，快走吧，咱现在还没有脱离险区，八路军说不定马上就会追上来的！”李埏只得加快脚步，下了山，过白玉桥，逃到淇县城，投靠后藤确郞去了。
史增新推着杨付生，带着二连的战士们，紧走慢跑，到了地谷岭，一看这里的地势，和地图上标的、彭政交代的一模一样，才放心地对杨付生说：“你可以走了，找彭政委领赏去。”
杨付生作贼心虚，哪敢说领赏？只求能尽快放了他。听史增新说让他走，赶紧说了一句：“为八路军办事，不能图赏钱。你们快布置吧。”说罢，赶快下山走了。
正在这时，老寨山上响起了炮声，史增新对战士们说：“老寨山的战斗打响了，咱快进入阵地，埋伏起来。”战士们马上散开，找位置埋伏去了。
再说冯万里，这个时候他已带着人马来到了阴窝北坡，忽然听到老寨山上响起了炮声，惊得他一胆飞了天，六魂出了壳，连叹：“完了！完了！老寨山和县政府完了！”突然，他伸手抓过申启太，骂道：“你这阴险的小人，我打死你！”申启太刚要申辩，冯万里一扬手，“啪”地一声响过，申启太“扑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正是：
处心积虑去投敌，
岂料主人心存疑。
早知蠢猪不识货，
错事铸成后悔迟。
不是冯万里要打死申启太，有分教：虎已调开，轻松拿下老寨山；心存恻隐，彭政放走张景源。
直教：敌伪被彻底驱逐，山区得最终解放。
要想知道冯万里为什么要打死申启太，老寨山和县政府的情况又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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