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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
宋黑幺奉命探风声 杨付生错领土地岭
诗曰：
秋风落叶别恋殇，
物是人非两茫茫。
相好不如心相识，
流水无情尽沧桑。
书接上回。却说申启太突然被人扼住了脖子，他虽说一时不能说话，但心里清楚，这是那混蛋宋黑幺。有心让他松手，又说不成话，情急之中，用右漆盖在宋黑幺的裆部狠狠地捣了一下，宋黑幺负痛，“妈呀”的叫了一声，就松了手。
申启太问宋黑幺：“你想把我卡死呀？”宋黑幺忙陪不是：“我刚醒酒，懵懵懂懂的，发现有人不叫门就进来了，而且在屋里东张西望，以为是个坏人哩，不知道是你回来了。”
申启太并不怪罪他，就问他：“老弟，这几天你发现村上有什么新鲜事或者异常的事没有？”
宋黑幺回答说：“你在村上住，消息不比我灵？我在山上哪得这样的消息？”
申启太又问：“那山寨上有啥新鲜事没有？”
宋黑幺答：“自从那王明山给李埏算过一挂，说他有血光之灾，李埏上山避难后，天天在山寨上和大大王喝酒，不让弟兄们随便下山。山下的事别说弟兄们，他也不知道。”说罢，就往厕所去了。
正在这时，杨付生一头撞进门来，申启太问他：“你这么急，是不是有啥新发现？”
杨付生说：“有，事还不小哩。”就把怎样用申启太家里的酒肉稳住和跟踪秦连才，李武新怎样用混沌语和秦连才说话的事跟申启太说了。
申启太琢磨了一会，突然说：“不好，这是八路军的诡计。他们要来攻打老寨山和县政府了！”
杨付生问：“怎样见得？”
申启太分析说：“王明山唆使李埏上山避难，冯万里家里又遭绑架，冯秉妞也离开了和八路军有关系的徐老开，这是环环相扣的调虎离山计，同时又是个瓮中捉鳖计，李武新用混沌语和秦连才联络，说明他们时间来的很紧，有可能就在今夜。”
杨付生一听，觉得申启太分析的对，就问他：“我们现在能做啥？”
申启太说：“我们两个要分两路走，我去追赶冯万里，让他回来挽救危局。你去收拾杨大锁，扰乱八路军的攻山计划。”
“好！”杨付生答应一声，就往杨大锁的家里走去。
申启太忘了厕所里的宋黑幺，就把街门朝外一锁，往北岭后追赶冯万里去了。
申启太和杨付生说话的声音并不高，宋黑幺从厕所出来，懵懵懂懂的听见他们说八路军长短，就想听个明白。但在这时，申启太和杨付生要出门走，他赶紧躲在了一边，结果，被申启太反锁在了院里。
申启太在那山间小路上紧赶慢跑，到了北岭后冯万里的家时。见冯万里家的街门朝里上着，他感到奇怪，就上前敲门。只听里面的老管家嘟囔着：“谁呀，半夜三更的，又来骚扰！”接着，“呼啦”的一声，门就开了。
老管家问：“你是谁？你来干什么？”
申启太看出这家并不象土匪打劫后的迹象，忙说：“我和你家当家的是一式的，来找他有要紧事。”
老管家就说：“去找他你不去县政府，跑到这里干什么！”
申启太就懵了：“怎么，当家的没回家？不是说你家遭了土匪的绑架，当家的带人来解救了吗？”
老管家一听就不耐烦了：“你家遭土匪绑架了！你还不回去解救，来这里叨叨什么！”说罢，“嘭”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申启太来了个大大的没趣，此处如果有地缝，他就会一头栽进去。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耍小聪明？冯万里是个军官，冯秉妞也是个军人，他们去执行什么任务，军事秘密能对我说吗？即便八路军真的去攻打老寨山和县政府，他们谁死谁活管我啥事？我有必要夜里跑几十里山路来给他报这个信吗？后悔加失望使他来时的那一点勇气一下泄了个净光。他看着路边有一块石头，那是平常闲人坐的，他一下子蹲在了上边，喘气不止。
再说冯万里，他带着人在大椿树周围埋伏了很久，不见有人前来取钱，就想把那虚捆的士兵放了，叫弟兄们往回撤。正在这时，冯秉妞带人从北边过来了，他对冯万里说：“叔叔，我们往南搜索了五里地，不见人影。又从西边转向北边，又搜索了五里地，还是不见人影，就向这边过来了。”
冯万里想着：莫非我们在这里埋伏被土匪发现后不敢来了？莫非土匪误抬了人，知道我的名字后自己跑了？他一时想不通，就命令往家里撤。
弟兄们在草丛中被蚊虫叮咬够了，撤的命令一下，就争先恐后地往东边冯万里的家里撤。申启太看见自卫团的人跑了过来，不知道这里边演的是啥戏，就赶紧躲在一边偷看偷听。
老管家听见冯秉妞敲门，就赶紧把门开开，问他：“少东家，你们咋这个时候回家？”
冯秉妞反问：“不是说家里遭了土匪的绑架了？”
老管家说：“是有这么回事，太阳傍落山的时候，有几个蒙面人把咱全家人轰到村西大椿树下，他们把冯群妞绑到椿树上，说他采药到过自己的山头，很有可能泄漏山头的秘密，让他反思到夜里十二点，就放他回家。然后我们又被赶到北边小椿树下，他们就让我们回来了。他们不打我们，不骂我们，说起话来还挺和气。只是在咱家往外轰人的时候，他们把凳子撂翻了几个。但都是轻轻地放在地上的。我看，他们不像土匪，不是八路军就是十一团杨大牙的人。”
冯万里和冯秉妞一听，心头的气又泄了许多。冯万里自言自语地说：“谁给他们划的山头？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是八路军？是杨大牙？是杨富？还是新近冒出来的一股占山为王的土匪？根据他们的作为，都不象呀。”
冯秉妞提醒说：“是不是他们知道你的大名，才不敢动粗的？”
冯万里说“也许。”
这个时候，申启太在一旁听出了门道，证实了他的判断。于是，就凑近冯万里，说：“冯副大队长，这是八路军的诡计！”
冯万里看着突然出现的申启太，有点惊讶，问他：“你啥时候来了？”
申启太答道：“你前脚走，我后脚撵，我在这里等你多时了，就为了给你提这个醒。”冯万里说：“好，你给我详细的说。”
申启太就把他自己和杨付生分析的情况给冯万里说了个详细。
冯万里一听，顿如茅塞顿开，又似五雷轰顶，屋门也不进了，立马命弟兄们往回赶。
却说杨大锁，自从王明山给他算卦后，对王明山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也承认自己有被人利用的一面，为了摆脱自己被人利用而啷当入狱的恶梦，他想，还是听王明山的话，及早参加八路军。于是，他多次在王明山和彭政及王玉、贾宏周面前都显示出积极地想为八路军办事的态度来，以便以后他们有机会直接带他走。这次彭政等为八路军带路选择人才，是本地人，熟人熟路，他就被选上了。但这次王明山他们失算了，酿成了及其严重的后果。
这一天下午，李武新来通知杨大锁：“彭政委叫我来通知你，让你作八路军的向导，具体什么时候，去什么地方领人，到时间另行通知。现在让你做好思想准备，要绝对保密，不能对任何人说。”
杨大锁想，不就是带带路吗？就一口答应了。李武新一走，他就赶紧做饭吃，又是漱口刷牙，又是洗头，又是换新鞋，又是换干净衣服，生怕在八路军面前丢丑。
正在这时，杨付生在秦连才那里的故伎重演，手提酒肉来缠他了。
杨付生虽然是赵庄村人，但是，他是小春花杈下去的户，查辈数，还和杨大锁同是一个六世祖爷留下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所以杨大锁平时见到他就显得有些近乎。虽然杨付生这个时候的到来有点不适，但杨大锁不好意思赶他走，就问他：“你从那里来？到这里有事吗？来就来了唄，还提酒菜干什么？”
杨付生一面往碗里倒酒、倒肉菜，一边叹了口气，说：“哥哥啊，兄弟我在赵庄活得窝屈呀！他们李家说，是他们李家先来这里定居，村名叫李家寨。他们赵家说，李家是后来的，有一个叫赵发财的小伙子先来这里定居的，村名就叫赵庄。他们两大姓说咱杨家是外来户，欺负得咱抬不起头。我想，还是老家好，小春花大部分都是咱杨家人，大门大户，谁敢欺负？咱都能抬起头，扬眉吐气的做人。”
杨大锁忙附和说：“是，是，还是老家好。”
杨付生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所以，我没事就想来老家看看，感到老家的人无论是咱杨家的，还是外姓的，都很好，话都说得来。今天我在这里转了一圈，一天没有回家，中午在秦连才家吃的饭。”
杨大锁问：“那秦连才有空在家？”
杨付生神秘地说：“他别啥时候可能是没空，可今天他专门在家等着呢。原来，李武新通知他，说今天八路军有事，让他等着出发。一会儿，王玉也过来了，他问我，想不想参加八路军？我那能不想！参了军，有了枪，多神气！赵庄的人哪个还敢欺负我？我对他说：我想。他就说：你如果能为八路军办事、跑腿，我保证以后带你参加主力部队，最低当上连长。现在，你可以去找杨大锁，他在八路军里有任务，如果他没空，你就替他完成，这功劳我给你们平分。”
杨付生有鼻子有眼的一番话，还真把杨大锁给蒙住了，他也相信了他的话，于是，就把今夜给八路军带路当向导的事说了。
套出了杨大锁的实话，杨付生的心里一阵高兴，他忙给杨大锁端酒敬他喝了一口后，求他说：“你不能把这功劳分给兄弟一份？”
杨大锁问：“咋个分？”
杨付生道：“等他们出发的时候，我和你一块去。在这方圆的几十里地中，哪个沟沟杈杈我不熟悉？咱们弟兄在一起也是个照应。况且，也是王玉答应了的事。”
杨大锁想想也是，就答应了他。
又停了一会儿，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杨大锁小声对杨付生说：“你躲进里间别出声，我去看看是谁？”就去开街门了。
门一开，李武新一闪身进了院子，他小声对杨大锁说：“彭政委叫你去油城北山领任务，现在就走，小跑着去，一点都不能耽误！”
杨大锁问：“那你呐？”李武新说：“我另外有事。”说罢就走了。
杨大锁一进屋门，杨付生就问他：“李武新叫你去哪里？啥任务？”
杨大锁答：“叫去油城北山领任务，其它的话他没说。”
杨付生说：“这一定是八路军要攻打老寨山和县政府了。油城北山离老寨山这么近，他们不打仗，部队在那里干什么？这打仗可是要流血死人的。我想，油城不管到哪的路我都很熟，这任务我替你完了吧。你就在家睡安生觉吧，咱弟兄总得留一个，不能都死在战场上。”
一听打仗，杨大锁害怕了，就同意杨付生一个人去。他想，你杨付生是死是活我不管，但这功劳，还得有我杨大锁的一份。
杨付生可是个憨大胆，他别了杨大锁，一个人往油城北山去了。
在油城北山，八路军的临时住地北坡的下边，有几个八路军的游动哨。一个战士看见有一个人摸了上来，用枪一指，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这人慌忙答：“我是彭政委找来的向导，大春花的杨大锁。”
“哦！你跟我来。”这战士似乎知道了，就领他去见二连的连长史增新。这个时候，秦连才已经带着四连出发了。秦连才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秦连才。
彭政和刘哲民正在指挥所里和方胜普团长及黄镇政委看着地图研究作战问题，听二连长史增新说了一句：“我们的向导来了，”他头也没抬，问道：“问过没有，他是谁？”史增新答：“他说，他叫杨大锁。”
“哦，是了，你们可以走了。”彭政说。
黄镇政委又补充一句：“注意，你们的任务是打援和阻挡逃敌，这里的战斗不结束你们不准撤回。”
“是！”二连长答应一声，让杨付生在前边带路，直着往北去了。
彭政不放心，出了指挥部，向西看着已经离去的部队，突然，他看见那向导走路的姿势不象杨大锁，就想去追他。不料想，黄镇政委在他的身后，拍着他的肩头问：“彭政委，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彭政说：“我看那向导……”
黄镇政委笑了：“你不是也有那恻隐之心吗？回来吧，任其自然吧。”但彭政的心里很不自然，只得回指挥部。
有诗为证：
昔日关公义气高，
华容道里捉放曹。
彭政也有恻隐心，
错选向导李埏逃。
这杨付生向北走了半里地，史增新还不告诉他往哪里去。他心里纳闷：他们哪里是让我当向导，分明是在挟持我！就憋不住地问史增新：“连长，到底让我把你们往哪里带？”
这时，史增新才告诉他：“你把我们带到地谷岭就行了。”
杨付生一听，吓了一跳，自己寻思：他们占据了地谷岭那还了得！那是老寨山的东逃之路，也是东边的人增援老寨山的必经之地。这彭政真是眼高，把这里的地形看得透熟！八路军里有这样的人，厉害呀！但是，你彭政没有想到吧，我偏要把这些八路军领到土地岭，贻误你们的战机。“行，这没问题。”杨付生想罢，就带着二连往大石岩北边的土地岭去了。
不一时，部队到了土地岭，史增新对杨付生说：“谢谢你！你可以回去了。以后八路军怎样表示对你的谢意，彭政委自有安排。”
杨付生的阴谋成功，心里一阵高兴，迈开大步朝南边的岭下去了。
史增新往四周看看，在能看到的范围内，突然觉得这里的地势和彭政委交代的不一样，和地图上标的位置也不一样，他心中疑惑，就喊杨付生：“你回来！”
杨付生听见喊他，回头答了一句：“这赏钱我不要了！”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脚步。
史增新情急之中，从一个战士的手里要过步枪，“咔嚓”的一声推弹上膛，瞄准那杨付生。
有诗为证：
本是青灯不归客，
却因浊酒恋红尘。
赶路原有清风伴，
莫怪迷途不认人。
不是史增新要打死杨付生，下回分教：张景源怀抱幻想，鸡占鸠巢。老寨山瞬间被克，灰飞烟灭。
直教：一枕黄粱梦，天明难成真。
不知杨付生性命如何？以后的事又如何发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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