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 冯秉妞惭愧作内应 县大队奇袭吴庄村
诗曰:
当初背叛县大队,
而今受气应有愧。
知错能改算男子,
甘作内应赎己罪。
书接上回。却说王中禹失了南阳据点和手下弟兄,怕日本人及李埏追责,连夜往吴庄跑去。他想投靠他的结义弟兄张治邦。
张治邦的家就在吴庄,他本是这一带的大土匪,因为为匪惯了,所以不服四支队的改编,就依附住在汲县的伪二十三师的武装,自成一派,成了一个独立的土匪武装,守着这个青羊口的边缘,防止我八路军出山活动。王中禹投靠他,自以为脱离了李埏的势力范围,可以依靠伪二十三师,扩大武装,东山再起。
伪二十三师的黄义坤营长644??张治邦也是结义弟兄,他依张治邦的请求,在征得师长的同意后,把部队拉到了吴庄驻扎。淇县的日军对伪二十三师来这里驻扎十分满意,在武器装备和生活物资等各方面都给与了大量的补充。
王中禹来后,张治邦立即在黄义坤面前给他美言,让看在朋友的份上,给与重任。黄义坤怕王中禹一来就身居高官引起众人不服,就暂时给了他一个排长,等以后有机会再逐步提拔。王中禹领会黄义坤的用心,就暂时当了这个排长。王中禹一当这个排长,自持后台硬,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说打谁就打谁,士兵都对他恨之入骨。
敌人兵力的部署是依附在庄南边日军修筑的两个炮楼,东边住了两个连,西炮楼住一个连和黄义坤的营部。炮楼外挖有深沟,出口处还有吊桥,限制和严格盘查行人的出入。
对于这样的一个据点,我军早想拔除,但一是条件不足,二是一时顾不到,所以就一直拖拉至今。
这次我军为了拔掉敌人的这个据点,我县大队在拔除了南阳据点后的当天,就移住在了塔岗口里的东光。这一天,魏金山刚到青羊口值班,就看到有一个身穿黄皮子的伪军向他走来,在离他十几丈远的地方,魏金山把枪一举,对着那人,突然喊道:“站住,干什么的?把手举起来!”
这个伪军果然站住了脚步,从腰间抽出了一条白毛巾,晃了摇,摇了晃,答道:“兄弟千万别开枪,我是二十三师的,今天向你们投诚来了。”
这时,战士冯恩堂跑了过来,问他:“你的话可信吗?你为什么要投靠我们?敢不敢去见我们的大队长?”
这个伪军说:“我是真心投诚的,如果你能把我领到你们大队长跟前,那是最好不过了,我有好多的话要对他说。”
冯恩堂就对着西边长长的吹了一个口哨,一会儿,张三和排长徐长文过来了,魏金山对徐长文说:“这个人要向咱们投诚,还要见大队长,你把他带走吧。”
徐长文就从兜里拽出一条黑布,勒着这伪军的眼,说:“请原谅,这是我们的规矩,走吧。”就叫张三拿了一根藤条,在前面牵着,徐长文和张三在后面跟着,往东光去了。
到了东光,周泉和和烈站在村口的路边,一面看着地图,一面指指点点的说着话。当他们看到徐长文和张三押着一个伪军过来时,问徐长文:“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徐长文说:“他说他是二十三师的,来找咱们投诚的,他说,他还要见大队长。”和烈就叫把这个人眼上的黑布解了。
和烈叫徐长文和张三依然去站岗,然后对这个伪军说:“我就是你要找的大队长,有啥话你就实说吧。”
这个人面带哭腔,一下子跪倒在地,说道:“大队长,你要给我报仇呀!”和烈赶紧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在石头上,说:“你有啥话就说吧。”
这个人把上衣脱了下来,指着身上一道道的伤痕,声泪俱下地说:“我叫张其发,是浚县人,在二十三师当班长,是从吴庄据点里逃出来的。据点里新来了一个人叫王中禹,和我们营长称兄道弟,他一来就当了排长。我和冯秉妞都是班长,他说冯秉妞你是八路军大队长的警卫员,为啥逃到这里,肯定是八路军派你来当卧底的,把他痛打了一阵,逼他招供。我看他被打的怪可怜的,就替他说情。谁知这个王中禹硬说我和他是一路的,也把我痛打了一顿。还要我老实交代,不交代明天还要继续挨打。我受刑不过,找到冯秉妞商量,想一起过来投诚。谁知冯秉妞说:‘我受日本特务的糊弄谋害过大队长,不立点功回去没法见大队长,你先逃出去见见我们的大队长,就说我冯秉妞后悔了,现在甘心作八路军的内应,叫他们准时来攻打吴庄据点。’这是我们的真心话,不是来使苦肉计的,请你们相信。打过吴庄后,我们就参加八路军。你们要是不去攻打,他们抓住我,我就活不成了。”
周泉和和烈从张其发身上的鞭痕和话里判断,他不像是来使苦肉计的,就问他:“我们答应给你报仇,你能当我们部队的向导吗?”张其发保证:“能!”
周泉和和烈找到县长巩培基,研究决定趁夜潜到吴庄,奇袭敌据点,打他一个冷不防。巩培基为了万无一失,叫侦察科再去详细的侦察一回。和烈嘱咐王玉兰,务必要找到冯秉妞,让他把敌人内部的情况再说一遍。
王玉兰回来后,把侦察到的情况和冯秉妞提供的情况全部做了汇报。我们一开始并不十分相信张其发是来真心投诚的,总觉得他有诈降的用心。现在把他提供的伪军的部署、武器装备、防护设施、军官情况,与我们所侦察的完全一致,从而断定他是真心投降的。
为了再掌握一些敌人活动的细节,周泉和和烈又去和张其发谈心,张其发又说出了另外的一些情况,他说:“我们这个营虽住在炮楼上,但做饭是在庄内张治邦后院的祠堂里。每天三顿饭,都是不带枪到祠堂里去吃,营长黄义坤也去那里吃饭。不过,他吃的是小灶,和我们吃的不一样。在吃饭的时候,炮楼上只留下一个岗哨和几个害了疥疮的病号看守着炮楼和枪械。”
根据这一情况,经过反复研究,我们最终下了奇袭吴庄据点的决定。
我们要打奇袭战,就要在各连挑选作战机警、勇敢沉着、精明老练、有作战经验的老战士,组成奇袭小分队。经过挑选,出来的都是一色的班、排、连级干部,有一百来人,够一个连。
这天是星期六,天上下着濛濛细雨,周泉亲自带队,任这次战斗的总指挥。在向导张其发和王玉兰的带领下,我们的小分队与傍晚偷偷地沿着通向吴庄的深沟,静静地来到了吴庄。冯秉妞在预定的接头地点和我们接了头,
冯秉妞见到了和烈,惭愧的低下了头,说:“大队长,以先我错了,这一回我要戴罪立功。”和烈说:“知错能改就好,你准备把我们带到哪里潜伏?”
冯秉妞说:“我和张其发看好了一个地方,就是我的本家冯明章的家里。他和我及张其发的关系都很好。我把这个事给他透露过,他愿意帮这个忙。这里的地理位置王科长也看过。”王玉兰说:“这个位置可以。”
接着,王玉兰简单的告诉了周泉和和烈有关老冯家的情况:“老冯家里很苦,以种地为生,他痛恨敌人,不会坏我们的事。他家的位置是能透过南地,看清敌人的两个炮楼。与敌人做饭的祠堂,中间只隔两家。他的东屋墙外的那条胡同就是敌人吃饭通过的地方。所以我们在这院内潜伏,对奇袭有利,但是也易暴露,大家一定要沉住气,耐心的等待时机。”
我们到了冯明章的门口,张其发上前叫开了门。我们一进门,老冯见我们没穿军装,穿的都是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很像是打家劫舍的土匪一样,先自吃了一惊。战战兢兢地问:“你们是……”冯秉妞说:“不要怕,他们就是我说的八路军。”周泉趁机对他说:“我们打敌人是为了咱们穷苦人,和国民党不一样。”
老冯解除了顾虑,让我们都往屋里进。老冯的这个院落是坐北朝南的相口,有堂屋和东屋,屋小人多,我们拥挤到这两座屋里显得异常的拥挤。但我们硬是一声不吭,静静地等待着天明。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夜,天傍明,雨停了。炮楼上伪军的炊事员走了过来,他们身上背着锅盆瓢勺和面粉,叮叮当当的走了过去。冯秉妞说:“先不要动,等他们吃饭的时候再动手。”大家只好耐心地等待着。
可是,就在这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原来由于夜里下雨,把敌人烧火的柴火下湿了,炊事员引不着火,就到老冯家里来找引火的干柴火来了。炊事员拍着老冯的街门,喊道:“老冯开开门,找些干柴火。”
老冯吓了一跳,不知说什么好。周泉轻声对他说:“你甭吭气,他叫不开们,就往别处去了。果然,这个炊事员叫不开门,嘟噜了两句:“都不开门,算了,只好到炮楼上提汽油了。”说罢就走了。
约停了一个小时,炊事员做好了饭,他敲着破铁钟,对着炮楼喊道:“开饭了!开饭了!”炮楼上的伪军听到喊声,纷纷走下炮楼,到祠堂里吃饭。
张其发透过院墙的空隙,数着下来的人数。当人们全部过去之后,他发现伪营长黄义坤没有下来。按照一般的情况,黄义坤都会走在吃饭队伍的后头,距离不会拉得太远。张其发对周泉:“今天是星期六,可能营长回家了。因为他的家离这里很近,在淇县火车站。”
周泉原想突然抓住黄义坤,逼他给伪军下命令,让伪军投降,看来这个计划落空了。他只好行使第二种方案,那就是包围全部伪军。
要包围敌人,必须先解决祠堂边的岗哨。周泉叫王震声和张其发、冯秉妞上去解决他。他们三个大模大样的走到岗哨的面前,这个岗哨说:“两个班长快去吃饭吧。”张其发嘿了一声,突然夺下了他的枪。岗哨莫名其妙的说:“班长闹啥玩笑,干吗拿我的枪?”王震声拿手枪顶着他的脑门,说:“不要声张,我们是八路军!”这个岗哨一声也不敢吭,被王震声推到一边去了。
这个时候,我战士们从屋里冲了出来,包围了祠堂大院。枪口从不同的地方对准了敌人,对敌人发出了“不准动,只要谁的手一动,我们就开枪”的命令。
敌人正吃着蒸禄豆饭,站的,坐的、蹲的姿势都有,他们看到突然地被八路军包围了,真的不敢动弹,让我们的战士进行搜身。经过搜身,敌人确实没有一个人带着武器。周泉就命令把这些敌人带到村北的深沟里,由两个班看守。
为了弄走敌炮楼上的武器,周泉叫把伪军的军装脱下来,由我们的战士穿着,顺着敌人下来吃饭的原路往炮楼上走。帮到炮楼的时候,敌人认出了我们。原来,这个伪军营长黄义坤并没有回家,而是在炮楼里睡懒觉。这是一个标准的、不要命的军人,他又是往下打枪,又是扔手榴弹,想惊动旁边的敌人过来增援。
徐老开见一颗手榴弹落在了和烈的身边,他大叫一声:“卧倒!”使劲的把和烈按翻在地,随着手榴弹的爆炸声,徐老开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什么都看不见了。一股热血从他的左眼里流了下来,原来,一块弹片飞进了他的眼睛。周泉见夺枪不容易,徐队长又负了伤,就命令大家背着徐老开,赶快撤退。
战士们听到撤退的命令,赶快押着俘虏,顺着青羊口的大山沟,安全的转移了。
敌人果然派来了援兵,他们追到青羊口的时候,遇到了我部队的节节阻击。敌人进山怕遭到我军伏击,不得已调头回去了。他们回到了吴庄,把黄义坤大骂了一顿,据说后来把他撤职了。敌人怕再次遭到我军的袭击,派了大车,把剩下的东西全部拉走后,自己放火烧了炮楼。这样,敌人对我淇县南部沿山一带的封锁就解除了。
我们的这次奇袭,虽未缴获敌人的武器,但严重的削弱了敌人的兵力。解放了这一带的人民群众。这一天,是民国三十四年七月十四日,星期六。
战士们刚到东光驻地,县长巩培基和县委书记赵抱一就接到了村口,他们看到同志们都来了,并且俘虏了这么多伪军,高兴极了,叫同志们快进村休息。
待同志们押着俘虏都走过去后,巩培基的头忽然像炸裂了一般,“啊!”的大叫一声,泪流满面!
有诗为证:
抗日志士徐老开,
宝刀不老比黄盖。
削敌犹如叶落地,
吴庄战斗挂重彩。
和烈一路泪沾襟,
县长目睹动地哀。
军民闻知齐嗟叹,
军中痛失一良才。
巩培基看到同志们打了胜仗,应该高兴才是,可他为什么伤心哭泣呢?这回分教:徐老开诊所治左眼;巩培基奉调离淇县。
直教:王老立准确预言日,日本国战败投降时。
要想知道究竟发生了啥事?巩培基为什么伤心哭泣?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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