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的故事

 

 

两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的故事

 

 大概是二十多年前,村里发生了这么两件事。一是“胜天”出嫁,一是“瘦小”娶亲。

“胜天”是文化革命中改的名,村上的妇女干部,铁姑娘队长,入党对象。二十多岁时和一位现役军人结了婚。

“瘦小”呢?出生在饥饿年代。因又瘦又小而得名。二十多年的努力,总算突破1.5米高。家太穷,与一个残疾鸡胸女孩成了亲。娶亲时人们看到的新娘不超过1米高。

 很显然,一对是天地般配,一对是患难结合。

 后来我到外面做事,偶尔回家。总听议论说“胜天”的男人不正干,家没院墙连个厕所都没有。过年蒸馍都是“胜天”娘家蒸好给他们送去。“胜天”生孩子他连个鸡蛋都拿不出,地里的草比苗都高。“胜天”还挨打受气,多次住院,真把人都搭给他了。说“瘦小”媳妇别看人残,心计很强,衣裳鞋脚,洗碗做饭,啥都会做。还教别人打毛衣、勾头巾、绣枕花,不到两年就给“瘦小”生了个胖小子,但因剖腹产、下肢瘫痪,大小便都得“瘦小”照顾。时光咋过?。

“瘦小”给她订做了一把轮椅说:“你就是我面前的张海迪,从此她盘坐在轮椅上,从床边到锅边,从门口到街前,轮椅、缝纫机成了她的老伙伴。

 我有一次回家,在解放桥垃圾场附近的公路上,一位农妇拉着一辆架子车,车上装满刚从垃圾场拣来的废品、破烂。到了眼前我才看清了是“胜天”,她再不是以前的模样,脸清瘦苍白,头发乱,无光泽,衣服破,不鲜艳,她见了我有些难为情,说:“在家没事,出来转转。”我问她:“你爱人呢?”“他,甭提他”她眼里有了泪水,左右摆着头发,转过身去……,一个女人的苦衷与无奈,失望与熬煎,不言而尽。

 我走进村头,正碰见“瘦小”,他赶着一辆小毛驴车在装粪。真是小人、小马、小刀枪,干的满起劲。他的女人坐在轮椅上给他递开水,递毛巾,之后一扬鞭子,毛驴一溜滚走,过的满喜气。

 近几年回家,再没见到“胜天”和她的架子车。我打听才知道“胜天”得了精神病住院了,很需要人护理。娘家的老人也做过大手术,她的男人不知怕麻烦,还是怕花钱,反正也神经了,她的孩子整天流浪,也没个正业。

“瘦小”呢?农忙种地,农闲打井管,而且销售很好,我看那么大一片,最少有二三百个。他的女人手扒轮椅、左转右转,划着记号,在记着一批一批生产的日期。她说:“明天这一批就能使用了。”我问她“孩子多大了。”她说:“二十啦,在淇县钢窗厂上班,可记着给俺说个媳妇啊!”她为受灾的邻居捐了钱,春节秧歌队来慰问她,她坐在轮椅上在中间不断地向大家致谢……

 今年我回家,“瘦小”盖起了五间两层新房。“瘦小”的女人在轮椅上盘坐着,高不过50公分,体重不超过25公斤,眼睛很有神,声音很洪亮:“你看这门帘、桌裙,都是我自己做的。明天孩子典礼,你可来喝酒啊?”我问“瘦小”呢?“那不是正在搬井管,防非典,搞卫生,清街道,咱可不能影响大家呀!”

 我问起了“胜天”,老人们说“胜天”升天了。她的男人做劳改也不在了,她的儿子又做了劳改……,真是……哎,这都是命啊!……

 命!我茫然,祖祖辈辈,男人、女人,一声声苦喊着的命,是什么呢?是生就的命折磨捉弄着人呢?还是人抗争改变着命呢?我反复思考,百思不得其解。

 人间有喜剧、有悲剧,有好命、有坏命,命该怎样解释呢?

 渐渐地看见了,渐渐地品出了一点点味道。

 存在的生命+生命的组合+共同的努力(或消耗),产生命好(或命坏)的结果,这或许就是好命(或坏命)。

    愿天下人都有好命吧!

 

 

                                                                                   2004年5月   

 

 

 

 

《摇篮》作者:周在楼   版权归作者所有  转用时请注明出处   作者电话:13839206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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