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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石野武反拆三间庙 彭政委急调两路兵
诗曰：
知错未改动兵戎，
牵连百姓祸无穷。
任你铺天盖地来，
御敌只需两路兵。
书接上回。却说石野武刚要上马回去，忽然腿不听使唤，抬不了一尺高，上不去马。晋昭楠忙问咋了？他说：“可能是刚才钓鱼时脚在水边时间长了，蹴筋了。”晋昭楠忙叫护兵把他扶上马，怏怏不快地回去了。
石野武直接来到关纯善诊所，只说自己腿足麻木，让给他医治。
关纯善望、闻、问、切了一回，摇摇头说：“你并不缺钙呀，真是见神仙了，这个病我还是头一次碰见。”
石野武道：“你是医生，你以为怎么治就怎么治，今天能治好就行。”
关纯善又摇摇头，说：“按中医理论，你是中邪了，这病不是很好治的。”
石野武听关纯善说是中邪了，不好治，就不耐烦了，吼道：“你的不想活了，今日的治不好，死拉死拉的！”
晋昭楠忙劝说：“少佐请息怒，病人最忌的是个怒字。人家关医生不是说不能治，你要静心请他治疗，不要烦躁。”石野武才不吭了。
关纯善问晋昭楠：“少佐最后一顿吃的是什么？”晋昭楠还没张口，就被石野武用眼神止住了，他答：“大米、猪肉、鸡肉，虾米汤。”
关纯善第三次摇摇头：“据我所知，不到中午，这些东西你们是不吃的。您这样让医生乱猜，是要耽误病情的。”
晋昭楠忙说：“你是有名的神医，用神法医治也可以。”
关纯善就说：“既然你们相信我，我就把诊断结果和治疗方案给你们说说。如果你们认为我说错了，就另请高明。”
石野武道：“我相信你，但说无妨。”
关纯善这才说：“你一小时前吃了一碗生蛇肉配白糖，你一张口我就看出来了。”他又看了看他的手和脚，又说：“从你手上和脚上的味道来说，就可以知道你刚去过太和泉龙王庙前，只有那里有这种水草和柳条味。”
石野武笑了：“想必是有人告诉你了吧。”
关纯善的脸一沉：“我四处采药，淇县的山山水水我跑遍了，哪个地方的地理特征我不清楚？”
石野武和晋昭楠听了，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让关纯善说怎么个治法。
关纯善坦白的说：“说你中了邪，实际上是中了蛇毒，我这里给你以中医治疗。但是，你必须配合。因为，中国的一草一木都是有灵性的，更何况是一条有血有肉有灵性的蛇，那就是一位龙王爷，是神仙，那是万万得罪不得的。你要了他的命，他就来要你的命。你最好的配合方法是，立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戒杀生，念善经，超度他的灵魂。”
石野武急问：“怎么的念法？”关纯善说：“就象你孝忠日本天皇那样的诚心，把武士道的杀生意念放开，转念中国的善经，每天都要去龙王庙里祈祷。”
“这不可能！关医生，你不要再妖言惑众，乱我军心。我们只知道有日本的天皇，不知道有中国的龙王。有病吃药，有伤疗伤，这是你们医家的职责，我现在怎么看你就是一个巫汉，更象一个共匪。石野君，你作为一名军人，有病有伤应该首先找我们的军医，为何信他胡说八道？”他们根本没有在意，不知何时，后藤确郞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嗨！”石野武刚要站立行礼，然而他根本就立不起来，继而“哎哟”一声就要蹲下的一霎那，被后面的两个护兵架住。
后藤确郞示意这两个护兵把石野武搀走了。关纯善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第二天，按照后藤确郞的命令，石野武坐在大汽车上，带了一个班的鬼子，车上架着机关枪，开到了太和泉龙王庙前。鬼子们下车后，用钢丝绳的一头拴住龙王庙的柱子，另一头挂住汽车的后拉钩，汽车往前猛一开，柱子被拉跑，这座三间房的龙王庙“轰”的一声倒踏了。
石野武在日本军医处治疗一段时期不见好转，病情反而加重，身体就象蛇的形状盘了一盘，别说走路，就连伸手瞪腿都很困难。他是晋昭楠真正动心的男人，晋昭楠一有空就去看望他。石野武后悔没有听关纯善的话，不但没有放下屠刀，还拆了龙王庙，使自己错上加错，使病情恶化。痛苦的思索后，终于大彻大悟。他让晋昭楠去请关纯善，谁知晋昭楠说：“关医生早已不知去向，后藤顾问令全城戒严搜捕，全没有音信，疑是进了灵山口。前日，有特务股的人报告说，灵山口的自卫团通共，川岛武夫前去征讨，在小南坡吃了败仗。后藤大佐正在恼怒，你可不要再提关医生，以免引火烧身，让大佐疑你通共。”
石野武悲哀地长叹一声：“天神灭我，吾命休矣！”
石野武的病逐渐加重，由于战事紧张，无法回国医治。转眼到了1945年的夏天，他在弥留之际，生出了重修龙王庙的想法，就和晋昭楠商量。
晋昭楠说：“也许重修了龙王庙，你的病情就能有所好转。”于是准备物料，准备重建。不曾想这个时候，日本天皇宣布战败，晋昭楠失踪，痛苦中的石野武绝望了，开始了绝食，加上病情恶化，旋即把一条命丧在了淇县城中。
石野武死后，后藤确郞下令把他的尸体和一些重伤员一块火化，骨灰运回了日本。而晋昭楠又成了国民党的红人，继续与人民为敌，竟把与石野武的山盟海誓和他的付托忘在了脑后，使石野武最后的心愿不能实现。全国解放后，泉头村的村民自发地重修了龙王庙。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如今要说的是，宪兵队副队长石野武因病不能在职，这副队长就由晋昭楠兼职。晋昭楠“勤于政事”，就到宪兵队提审吴丹，想顺藤摸瓜搞清淇县地下党和山里八路军的情况。这吴丹已是两次被抓了，这一次的基本情况，尽管吴丹不说，晋昭楠也通过张灿然、张和林等人弄清楚了。而上一次在庙口的详细情况是怎样的呢？晋昭楠决定亲自去一趟庙口，把所有情况弄清楚，动身以前，她给川岛武夫打了电话，让他把抓吴丹的人包括通风报信的人都叫到据点里，以扩大知情面。
晋昭楠到了庙口，所有参与的人也都陆续来到，就连冯秉妞也来了。为啥他也来了？原来这一天他谎称有事回家，特意拐到了皇协军的防区，想通过哥哥冯庆妞了解一下上次告密的赏钱下来了没有？他和哥哥正在说话，忽见有人飞马传令，让冯庆妞和姜成去一趟司令部。冯庆妞猜想那肯定是赏钱下来了，为了不昧弟弟的功劳，就让秉妞一同前去。冯秉妞没有正面接触过日本人，觉得和哥哥一同前去，应该放心，就跟着冯庆妞和姜成，往庙口日军司令部去了。
晋昭楠见冯秉妞和冯庆妞长得有点相似，就问冯庆妞：“这个人是谁？”
冯庆妞答：“他是我的弟弟冯秉妞，在国民党自卫团中是小队长，是大队长徐芸的保镖，副大队长冯万里是我和他的亲叔叔。因忠于皇军，上次那个女抗日分子的情报就是他亲自告诉我的，让我亲自抓住的。现在，他有很多自卫团的秘密要对皇军说，希望你们单独会谈。”
冯庆妞的这一介绍，把个晋昭楠高兴得眉飞色舞。众人走了后，她就把冯秉妞单独留了下来，秘密会谈。
冯秉妞没有见过晋昭楠这样的超级美女，今日一见，顿使他神魂颠倒，把他知道的自卫团的秘密全部泄漏了出去。就连武南昌珠和川岛芳子是怎样死的，也说了个一清二楚。
晋昭楠问冯秉妞：“你想不想投靠皇军？”
他答：“不但我想，就连我的叔叔冯万里和县长李埏也有这个意思，但大队长徐芸是怎样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晋昭楠心里有了底，命人好好地招待他。末了，又叫给冯秉妞取出一大打关金票和一些现大洋，打成一个包裹，里面放着晋昭楠分别写给李埏、徐芸、冯万里的信，再三嘱咐他千万把信送到，三天后拿着回信还来这里相见，她会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冯秉妞因贪晋昭楠的美色，低头哈腰，完全接受。晋昭楠就让冯庆妞和姜成先送他回家。
冯秉妞一走，川岛武夫来见晋昭楠，谈论今天的事情。他翻着冯秉妞和晋昭楠的谈话记录，当看到了他的妹妹川岛芳子和武南昌珠是怎样死的一节，顿感五雷轰顶，一阵晕眩。
晋昭楠忙安慰川岛武夫，说事已致此，要节哀。我们一定报仇，但要安排得当，不能盲动。目前等的是国民党内三个重要人员的回信。如果三天内得不到满意的答复，我们一定要发兵报仇，荡平国民党县政府。就这样，他勉强把川岛武夫的怒火暂时往下按了一按。
这冯秉妞到家后，按照晋昭楠的意思，分别给了冯庆妞和姜成一些现大洋。因为高兴，弄了酒菜，三人对饮了一阵，直到下午，才收了杯，各自回各自的岗位。
冯秉妞把那三封信叠在一起，出门往岭南而来。因喝酒喝得多了，晕晕乎乎地走着。一过庙口河，就到了国民党的防区，徐芸直管的几个哨兵分别在岭上站岗。有一个哨兵见从北边上来一个人，走路跌跌撞撞，不知道是谁，拉动大栓咋呼：“你是谁？干什么的？站住！”
冯秉妞怕发生误会，忙脱下外上衣在头顶上挥了几下，并大声答道：“是我，冯秉妞！”
岗哨听是小队长冯秉妞，就收起了枪。但是，冯秉妞兜里的那三封信就趁势滑了出来。冯秉妞根本不知道掉了东西，照常向南边走去。
这个时候的蔡玉生，已是个合格老练的八路军通信员了，今天他去全寨村找傅同玉联络工作，回来的时候恰恰也是走的冯秉妞刚走过的路。忽然，就在冯秉妞挥动上衣的那一个岭上的荆棘蓬中，他无意中发现了冯秉妞丢失的信件。他虽然不识字，但他知道这东西有用，就把它束在裤管里的大腿上，一到阴窝，就把它交给了彭政。
彭政读了这三封信，先自吃了一惊，马上把刘哲民、王明山、王玉、贾宏周招来，研究对策。他说：“不可否认，这个时候的国民党，有他抗战的一面，也有它动摇投敌的一面。在反共反人民的立场上，它和日本人可以说是志同道合的，这就不排除他们在共同利益上，有明的和暗的勾结。但是，从这三封信上看，他们以先还没有明的勾结过，这只是日军对国民党拉拢的开始。从这三封信的强硬态度看，日军对他们使用的是，先礼后兵再招降的策略。如果我们不给与阻拦和劝导，他们就会很快的投敌，给我们八路军的抗日工作制造摩擦，这是个不能忽视的问题，也是亟待解决的问题。同志们，我们大家仔细研究研究。”
于是，大家对这事进行了仔细的推敲，最后决定，把徐芸找来，把这事亮明，让他找几个中下层骨干，我们分别做思想工作，先孤立李埏和冯万里，挫败敌人的阴谋。
夜里，徐芸被请来了，彭政把晋昭楠给他写的信给他看。
徐芸大字识不了几个，怎么都念不成句子，刘哲民就替他念了。信上强硬地命令他，限他两天内答复投降，否则过了两天，日军就要毁灭国民党县政府，国民党所在的大石岩村寸草不留。
徐芸一听，气得哇哇大叫。说：“我徐芸对日寇切齿痛恨，向来不受敌人的气。敌人这样嚣张，一定要狠狠地教训教训它！”
彭政要的就是这句话，于是，又是鼓励又是激他，说：“抗日救国是我们大家的事，徐大队长虽有抗敌之心，但毕竟自己掌握的部队有限，和敌人硬拼是拼不过他们的。抗日自卫团中，冯万里副大队长和辛长山中队长是否能团结抗日，在这个节骨眼上是否不投敌叛变，也是预料不到的问题，所以，我们八路军不能袖手旁观，一定要出手相助。”
徐芸说，目前自卫团中，除冯万里外，大部分的人我有把握能控制住，并且，好些人都是爱国的，是积极抗日的。只要日军来犯，他们都会参加战斗。
彭政问：“自卫团中，可以直接参加战斗的人有多少？”
徐芸说：“有二百人。”
彭政扳着指头算了一笔帐：“目前自卫团有二百六十人，东边南北三十里山边的岗哨最低得一百五十人。西边南北三十里山上的岗哨最低也得一百人。县政府看家的最低也得十个人。如果真打起仗来，你还有人吗？”
徐芸认真地说：“岗哨可以少，看着最紧要的地方就可。有的地方可以不设岗哨，我估摸着能腾出一百多人。日军没有真正和我们打过仗，如果来，他们的兵力也不会分散，因为，他们的人员并不多，目前他们为什么逞凶，主要靠的是先进的武器和充足的弹药。我估计，他们不会漫山遍野地杀来，一定会通过灵山口，走赵庄、大石岩这条路。我们可以在北老绝、馒头山、小南坡分别设伏，只要每处能杀伤他三十人，他就会狼狈逃回。”
对于徐芸的安排，彭政也有点赞同。但还是担心他的兵力不足，又担心敌人会数路进攻，他把这个担忧对徐芸一说，徐芸也一时没了主意，问彭政：“你说咋办？”彭政坚决地说：“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八路军不会袖手旁观，我打算派一支机动部队增援你们。”他话锋一转，又说：“不过，你们不能过于依赖。因为，第一，敌人啥时来，谁也说不准，第二，我们路途遥远，往这里运动需要时间。第三，我们也是人手有限。但是，你们如果和敌人遭遇，就请一定把他死死地拴住，给我们争取一点时间。”
对于彭政的话，徐芸完全赞同，他当下决定，聚几个得力的弟兄，秘密地开一个会，叫彭政给大家讲讲当前抗战的形势，彭政答应了。
晋昭楠唯恐自己写的信起不了作用，又命令冯庆妞去找冯秉妞，催问李埏、冯万里、徐芸三人见了信的态度。
冯庆妞连夜赶到小春花，见到了弟弟冯秉妞。冯秉妞不敢说把信丢了，又想对晋昭楠透露他在这里“工作的艰难”，就谎称这三个人见信后大怒，把信都撕了，并说要和日军决一死战。我不敢把这事转告。冯庆妞得了实信，赶紧回去了。
冯庆妞回到庙口日军司令部，如此这般，添枝加叶地一说，川岛武夫顿时暴跳如雷，马上抓起电话，分别通报给了晋昭楠和后藤确郞。二人也即大怒，当下决定，由庙口的日伪军明天一准秘密出发，荡平国民党李埏县政府。
这个时候，已是半夜时分，彭政和王明山到了徐芸家。在这里，已聚了包括辛长山、张老愣、杨尚志等在内的七、八个人，这几个人都是徐芸的秘密小集团，而且彭政的身份他们也都知道。他们见彭政来了，都热情地让坐。
彭政说：“时间紧，我简单说几句就回去了，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接着，他讲了目前全国的抗战形势和淇县的形势，以及共产党主张的抗日统一战线的重要性，及目前这个县政府所面临的种种问题，又和大家回忆小泘沱、牛心岗等村被日军杀戮的惨状，激励起了大家的爱国热情。
辛长山表示，日军啥时来犯，我就要带领弟兄们和他血战到底，决不当汉奸卖国贼。
彭政握着他的手说：“老弟，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从徐芸家回来，彭政反复地看着这三封信，象是悟出了什么。突然，他对王玉说：“你赶紧带上你外甥蔡玉生，到汲县调老一团来，明天上午七点必须赶到赵庄南边！”说罢，写了纸条交给了王玉。又对刘哲民和王明山说：“你们再去找徐老开，叫他务必在今夜三点钟前在旱坡、馒头山、小南坡完成设伏。”又对贾宏周说：“你随我进一趟淇县城！”安排已毕，他三拔人不敢耽误，就各自去完自己的任务。
有诗为证：
前途迷茫豁然开，
临危不乱巧安排。
抛却眼前纷纷事，
运筹帷幄显将才。
不是彭政有这一安排，有分教：与狼舞更要防恶狼，巧排险营救地下党。
只教：敲山震虎一场空，脱离凶险奔前程。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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