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疾凤》 作者:蔡云

 

 

 

 
 

 

第五十回、  徐老开依约撤岗   自卫团秘密埋枪

 
 

 

第五十回、   徐老开依约撤岗   自卫团秘密埋枪

诗曰:

古洞流云滴玉华,

琼浆金粟列仙家。

鸾骖一去无消息,

唯有险岩锁翠霞。

这是明崇祯四年(公元1633年)大学士李宇光游老寨山时刻在老寨山收粮洞洞口南侧的一首摩崖题诗石刻,是一首对老寨山的赞美诗。也写出了老寨山的雄险。

书接上回。却说方胜普团长让刘哲民起草战斗命令,对于直接参与军事指挥,刘哲民还是第一次。特别是写战斗命令,他更是连想也没想过,连见也没见过。既然方团长让自己写,自己也没法推辞,只好写了。他想,老寨山上的土匪和李埏县政府士兵的武器装备差,平时训练又少,也没有个正规的军事教官,战斗力不强。我军将老寨山四面包围后,只听山上炮声为号,战士们一齐往上强攻,速战速决。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就怎么写了,完全忘了刚才方团长的具体布置情况。

但方团长并不急躁,耐心地对他说:“刘哲民同志,我不是说完全不行,是你没按刚才的布置去写,还有些词用的不当。这个团的战斗作风你是知道的,只要一声令下,前面就是刀山火海,同志们也是勇往直前,不怕牺牲的。如果就这样把战斗命令发下去,让部队去执行,势必造成重大的伤亡。我们的每一个同志都是革命的宝贝财产,要尽量减少不必要的牺牲。就按咱们的布置去写。”

刘哲民想了想,重新写道:

“《八路军新一旅一团关于攻克老寨山的战斗命令》:

命令:中华民国三十二年七月三日零时整对老寨山发起进攻。一连之一排担任警戒,之二排三排切断老寨山与小春花县政府之通道并对县政府形成包围之势;二连之一排埋伏在地谷岭,切断敌东逃之路。之二排三排控制老寨山东部、南部地带;四连之一排之一班扼守老寨山之西栈道。之二班、三班于四连之二排、三排于北坡对老寨山发起强攻。各部提前一小时进入阵地,山顶炮声为号。

此令!

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第一二九师新编第一旅第一团政治部

七月二日十七时

命令写好后,又交给方团长审阅。方团长看后点点头,签了字,又转给黄镇政委看了。黄镇政委也签了字后,让通讯员李舜卿抄写了几份,分头发下去了。

李武新用混沌语通知过秦连才后,甩开了杨付生,赶紧往油城方向赶去,他要告诉彭政,当向导的人都通知过了,让他放心。自卫团和土匪的岗哨都是他的熟人,他们并没有拦截盘问他,很快地,他就到了横岭的山半腰。

突然,山顶上传来一个人的喝叫声:“站住!你不要往上再上了,赶快下去!”李武新抬头一看,上边站着一个八路军战士,这战士双手抬着步枪,枪口正对着自己。

李武新赶快用手拢成了一个喇叭形,往上喊着:“我找彭政委!”那战士一听,就朝东传话:“有人找彭政委!”传了几个人,最后传到了指挥部里。

彭政知道有人找自己,就赶紧出来观看。他见半山腰站着的是李武新,就给他打手语。李武新也用手语回答后回去了。

方团长再次用望远镜望望老寨山的方向,又仔细地看着彭政画的地图,自言自语:“这老寨山确实凶险,我们白天运动都很困难,何况在夜间?”就问刚进来的彭政:“向导的事定了没有?”

彭政回答:“都定了。我们定了三个人,第一个是李沟的秦连才,让他作四连的向导;第二个是小春花的杨大锁,让他作二连的向导;第三个就是咱们的侦查员王玉,让他作一连的向导。他们都是本地人,地形熟悉,不会出差错。”方团长说:“但愿如此吧。”

再说徐老开,自从和彭政达成撤岗的协议后,担心的就是冯万里那一头。因冯万里真正的是李埏的铁哥们,这么大的事,他无论如何也不敢透露给他半点消息。但是,冯万里的职位显赫,他基本上不离县政府,这对徐老开的起义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障碍。怎样才能躲过这个障碍呢?他考虑了一个又一个方案,最后不得已,定下了一个土匪惯用的调虎离山计。

这一天下午后半晌,有十几个蒙面的土匪抄了冯万里的家,把他的全家十几口人绳捆索绑后,推着在山上转圈圈,并放话给冯万里,让他提现金到西山大椿树下赎人。从晚上十点开始,晚一小时就会杀一个人。冯万里立时大怒:“小小的毛贼,我是谁,我才是大土匪头!敢到我的头上动土,瞎了你们的狗眼!我把你们大卸八块!”

这个时候,太阳快要落山,冯万里点了自己的亲信随从二十多人,压足了子弹,就要回家。在一旁的冯秉妞眼泪巴巴的,也想回家,没有徐老开的命令,自己不敢开口。

徐老开知道他的心情,就对冯万里说:“四弟,让秉妞也回去吧。你的人手够不够?不中,再多带几个弟兄?”

冯万里骄横地说:“对付几个毛贼,我这几个弟兄足了!多谢二哥。”说罢,就带着人走了。

晚饭后许久,冯万里到了北岭后自己的家里。他见街门和屋门都开着,院里和屋里的东西乱七八糟,没有一个人影,真象土匪打劫后的景象一般,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往村西的大椿树底下走去。

大椿树下,并没有其他的人,只有冯万里的一个侄子被绑在树干上,破布塞了嘴巴。冯万里马上把他放下,问他:“人都到哪里去了?土匪是哪一股的?他们为什么单独把你绑在这里?”

那侄子哭着说:“土匪是哪一股的我不知道。他们把咱家的男女老少赶在这里,等了好长时间,说等不及了,就把我绑在这里。有人小声地警告我,说以后不准我越过他们的山头。他们是啥意思我不知道。他们还让我告诉你们,他们往北去了,叫你把钱留下,塞在我的坏里,他们一会就有人来取。如果没有人送钱,他们就把我杀了。”

冯万里一听,冷笑道:“好一个阴险的土匪!你们和我来阴的,你们还不配!”就叫一个士兵拌作他的这个侄子,虚捆在树上。又对冯秉妞说:“土匪的话没有实话,一般都是反说的。他说往北去了,实际是往南去了。你带十几个弟兄悄悄地往南搜索,要咬住他们,不要开枪,免得伤了咱的家人。等到天傍明的时候再找机会动手。”冯秉妞就带着十几个人往南搜索去了。

余下的十几个人根据冯万里的安排,都在大椿树的四周埋伏下来,他要来个守株待兔,活捉前来取钱的土匪。

冯万里和冯秉妞及他们的亲信一走,徐芸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马上叫徐长平、徐现、王增庆、杨尚志等十几个人过来开会。徐芸首先说:“弟兄们,晚辈们,今天把大家叫来,是想叫大家说说心里话,办个不亏良心的事。”

大家不知道徐芸想要说什么,想要干什么,就纷纷说:“大队长有啥话直说。我们以先跟着大队长,都没干过亏良心的事,都没说过亏良心的话。您有啥事需要我们弟兄的话,请您直说。我们上刀山下火海都跟着您。”

“那好!”徐芸就问:“弟兄们,我徐老开平时待大家怎样?对百姓又如何?”这十几个人同声称赞徐老开,说他平时对弟兄们和百姓们十分仁德宽容。徐芸又问:“我在抗日自卫团中身为大队长,我真正起到了啥作用?大家对我的评价如何?”

大家见问这个,话就多了,他们根据实际,称赞徐芸怎样抗日,怎样抵制县政府为老百姓加捐加税,怎样和不积极抗日的县长李埏争执,怎样配合八路军工作员工作等事说了一大堆。   

徐芸听大家说的都是心里话,就把话题一转,突然说:“其实,我们这个自卫团蒙受了很大的冤屈,那就是老百姓骂我们是一堆白吃。每听到这句话,我都感到窝心。其实,不能不承认,我们和八路军是有一定差距的。换句话说,如果我们的县政府是八路军县政府,我们都是八路军,那我们都会成为抗日英雄,老百姓也不会骂我们。所以,我今天把你们请到这里,是商议改弦更张的事,也就是说,我今天要起义了。如果弟兄们愿意跟着我投靠八路军的,我感激不尽。如果有人不愿跟着我干的,我也不免强,但求大家给我一个面子,第一,今天夜里半夜以前不要走漏风声,第二,以后千万不要投靠日本人。”

对于徐芸的决定大家并不感到突然,反而认为那是迟早的事。他徐老开和李埏、冯万里明着称兄道弟,实际面和心不合,常常为了抗日的事争得面红耳赤,有几次就差点翻脸。他的家在两流水,它里边就是阴窝,阴窝里住着八路军,八路军和他早有来往,他能不被八路军赤化?现在,李埏已上山避难,冯万里又往老家走了,这是个天赐的良机,他能不趁此起义?况且从这两天他的行动来看,他极有可能投靠八路军,但不知道就在今天,就在现在。这几个人中,也有人早已知道了消息,那就是杨尚志等人。他们才真正是他徐老开的铁兄弟。大家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杨尚志和徐长平等人,见他们都有微笑的表情,就纷纷表示赞同。

徐芸见大家对起义的事没有异议,于是就严肃地说:“现在,我把实话告诉大家,八路军于今天夜里就要攻打老寨山和咱们的县政府了。大家都知道,八路军的战斗力那是无人能比的,顽抗是没有用的。所以,我想给大家一个立功的机会,那就是你们现在就去通知正在站岗和等待站岗的弟兄们,还有老寨山上的几个火力点上的弟兄们,让他们十点钟全部过来听我的安排。如果谁不肯过来,你们回来告诉我,我亲自去请他。”

有的人有顾虑,说:“弟兄们好好地在一起,说散就散了?那我们以后怎么办?依靠谁?”徐芸保证说:“只要大家肯跟着我抗日的,我一定带着你们参加八路军。就是不愿参加八路军的,我徐老开今天也记着大家的这份情,会让八路军照顾你们的。”大家听他下了保证,才放心地走了。

夜里十点钟后,正在站岗和准备站岗的自卫团士兵全部来到了县政府,徐芸抱拳对大家说:“我徐老开感谢弟兄们对抗日大局的支持。从今以后,我们不再是老百姓骂的‘白吃’,而是有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八路军’。现在,八路军马上要攻打老寨山和咱的县政府了,请大家配合一下,把枪全部给我埋掉。然后解散,离开这里回家,听候八路军的改编。”

大家一听,就议论开了:“这个自卫团我早就当够了。见了日本人不叫打,光说跑。见了老百姓就欺负,那是人做的事?家里大人小孩跟着抬不起头。看人家八路军,多光荣,和老百姓就象一家人一样。老王在哪里?叫他过来把我们带走,我们现在就参加八路军。”“对,跟着大队长,参加八路军。”大家一时情绪激昂。

也有人担心的说:“参加八路军哪能没有枪?我们把枪埋了,空着手去,人家要我们?”徐芸解释说:“把枪埋了,我们空着手去,正说明我们对八路军没有敌意和戒备,正说明我们参加八路军的诚意。待我们正式被改编时,我们才把枪挖出来献给他们。”

还有人仍在担心,问徐芸:“大队长,你也知道,我们这个队伍的人,个个身上不干净,弟兄们或多或少做出过对不起老百姓的事,八路军查出来还会让我们参加吗?”

徐芸耐心地说:“人家八路军为了抗日的全局,拿得起放得下,不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大家下来不要有疑虑,跟着我就行,我会让大家向着一条光明的路走到底的。”

“大队长,今天我们弟兄们把命都交给您了,您叫咋干就咋干!”

“好!”徐芸高兴了,他命弟兄们把县政府和自卫团的全部枪支弹药弄到两流水南边的太子墓边埋藏起来。

弟兄们忙过这一阵后,过来问徐芸:“大队长,火力点上的轻重机枪咋办?”他们不说,徐芸还真忘了。“一式撤下来埋了。”徐芸吩咐道。弟兄们又是一阵忙碌。忙碌后,他们都以徐芸说的,回到家钻进被窝里睡觉去了。

有诗为证:

徐芸品德刮目瞧,

山区解放劳苦高。

不是大胆撤岗哨,

战斗伤亡知多少?

解决了自卫团的岗哨和火力点后,按说徐芸应该高兴,但他那眉头却紧紧地锁了起来。不是他高兴不起来,有分教:这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边,准备就绪,就等救兵。

直教:八路军准备攻山,李县长狼狈逃窜。

要问徐芸为何不高兴,以后又发生了啥事?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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